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在深宅大院里。

    苏苏那边出府不久,云姨娘就通过底下的丫鬟那里听说了,出门采买的小丫头连苏苏她们的马车往哪个方向去了都指了出来。

    一般时候,丫鬟小厮们避讳着不让主子知道他们谈论这些。但一旦有有心人想知道,从他们那儿探知一二也是方便得很。

    像云姨娘这般在二房不受宠的,在府里只要小心着别去惹夫人的眼,日常里是能四处行走的,偶尔有什么缺的少的,去夫人房里说一声,就是带着一两个丫鬟悄悄地从侧门出去也没什么,但她要想坐府里的马车出去,可是三五年都盼不来一回。

    徐家的家风还算清正,不像有的勋贵家里闹出些宠妻灭妾的笑话来。二爷院里是要乱上些许,但都限于院墙之内,了不起就是二爷同夫人之间闹上一闹,从来没传出去过,更别提带着宠妾通房招摇过市的。

    云姨娘靠在椅中,把手中的绢帕揉了又揉,凝神思索着下一步要如何走。

    除非她是个瞎子,否则不能看不清现下的形势。

    二夫人让妾侍闹得头疼,眼看着自个儿看好的小娘子去了三公子院里,还非同一般地受宠,心里自然会不舒坦的。

    可二房被大房从上到下压一头,至少在二公子手里是翻不了身的。二夫人她即便胸中有气,也不能去向三公子房里人撒气,可偏偏又忘不了苏苏这事。

    云姨娘抿了抿唇。

    若是她趁着府里大家还没跟朝宁院里那位走动起来,借着先前在膳房共事的微薄情分硬凑上去,应当还是能讨得些好的。

    等二夫人再想起苏苏时,她说些自己在朝宁院听来的消息,二夫人正好也愁着插不进人手,岂不是既解了夫人的烦闷,同时也显出自个儿的作用了。

    云姨娘端起丫鬟奉的茶抿了一口,缓缓舒出口气,捏着帕子起身,挥手让丫鬟近前来:“走吧,是时候去夫人房里了。”

    二夫人的宁贤院

    云姨娘到时,二夫人刚发完一道火,屋里屋外一众丫鬟都屏息凝神的,大气儿都不敢出,进出俱是低头附身。

    两个青衣小丫鬟扫净了碎瓷片,小心地从里退出来,走出去好长一截才敢直起身来,仍是不敢闲话。

    过了会儿,里面嬷嬷出了声,丫鬟们奉茶的、端瓜果点心的鱼贯而入,只听得到衣角擦过的窸窣声。

    云姨娘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也没听夫人叫她,只得安安静静等着。

    好在她已经是熟悉了二夫人的脾性,因此并不算十分难熬,只是两层锦帘掀起时,那屋里透出的热气扑到她脸上,让她双眼有些酸涩。

    “进来吧。”等了又等,二夫人终于出声唤她。

    云姨娘重又挂了笑在脸上,一步步走进屋里,头也不敢抬地先行了个礼,二夫人喊了起,她才笑盈盈地道:“夫人为了府里,成日辛劳个不停,该多保重身体才是。”

    二夫人揉了揉额角,很是疲惫地抬了抬手,让云姨娘落座,又道:“我倒是想保重。总有那不省心的,一个没看紧,就要生出些事来。”

    二爷同二夫人之间吵吵闹闹乃是常事,真要说起来,相敬如宾是算不上的。但一旦有什么事,没别的人可说,也只能夫妻之间商量着来。

    二爷徐致在仕途上没什么建树,眼见着是指望不上了。好在老天爷没把路给他堵死了,徐致在溜须拍马这上头倒很有一套,和上上下下的官员合得来。在官场上混久了,也能趁着东风认识些平日攀交不上的人家,找到些生钱的门路,这才有了资财供他蓄养娇妾。

    二夫人母家姓钱,可实际上是再清苦不过的书香世家,和大夫人宋氏的母家是万万比不了的。她嫁到徐家近二十年,跟大嫂宋氏的关系一直处不好,其中就有她妒忌羡慕的心思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