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接完旨,领着酒馆众人站起来,皎然还有些恍惚,这叫什么?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这阵仗可真赚大了,还当着这么多酒客的面,皎然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意都快收不住了。

    “赏宫灯还是头回见,小皎然,这次你可是押对宝了。”花姑站在皎然旁边道。

    可不是,皎然估摸着马屁是拍到皇帝痒痒处了,加上这次特办,所以才会赏赐宫灯。

    “嗯,还要多亏花姑以身试酒,帮了我许多,若没有花姑的花,没有花姑的评点,独木难支,恐怕也没宝可压。”皎然笑道。

    花姑被皎然的话抚得熨熨贴贴,哼笑一声道:“这还差不多,有点良心,我就喜欢你这股机灵劲。”商人间讲求利益,也讲究人情,如果皎然只是唯利是图之人,那两人只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买卖关系,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花姑心中自有一把看人的标尺。

    “姑娘,这对宫灯要放哪里啊?”彩絮儿问道,帝王赏赐好是好,但怎么安排又是个问题,特别是他们这种小庙,该如何供这种神仙。

    “自然是挂上去啦。”皎然指了指飞翘的屋檐,“一边一个刚好。”

    陶芝芝表示赞同,彩絮儿却不认同,“哪能啊?不该放到店里供起来吗?”

    皎然不以为然,“传旨的宫人都说了,让我们挂起来来着。”供在店里走过路过谁能看到啊,总是要昭告天下,压榨皇帝的价值嘛。

    “说不定宫人是客气话呢。”何婉儿道。

    皎然才不管他客不客气,灯不挂出来指引方向,哪有还点灯把它供起来的道理,“这宫灯对平民百姓珍贵,对皇上而言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挂起来吧。”

    花姑在一旁定锤:“圣人仁善,焉有以灯定罪之理,无妨无妨。”

    趁着宫灯挂上去之前,皎然赶忙又摸了几把,这座灯就如天上才会用的玩意儿,精致华美,通体鎏金木架,上层是雕七彩祥云的八角盖台,边角金银珠穗长垂至底台,底层是倒扣的八角台,雕着吉祥如意图纹,中间绘着八仙过海图,皇帝还亲笔题了句“醒也风流,醉也风流。”

    整条果子巷,再找不到比这更招摇的灯了。

    灯一挂上去,围过来瞻仰的人就更多了,酒馆门前排起长长的队伍,打酒尝新的人络绎不绝。

    因着中了状元酒,来贺喜的人不少,墨淑筠第一个送来新锅铲,皎然转手就送给了姚姐,让她洗洗就能换新锅铲了,不少相熟的酒客也备了小礼,皎然收得怪不好意思,但道喜的心意肯定不能拒绝。

    让皎然意外的是,薛能和凌昱也差人送来贺礼。

    薛能送的是新开的五九菊,皎然忍不住□□一缩,暗骂自己思想不正,忙唤人摆在雅间。

    凌昱送的是两盆金桂,皎然想了想,应该是祝她“折桂”的意思,时人有“两桂当庭”的说法,寓意吉祥富贵,便把两大盆桂花摆在门口,上有宫灯下有桂,煞是悦目。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酒馆有人独几小酌,有人围桌而坐,玲珑嗓音空灵婉转,从纱幕后传来,清风缥缈,灯影绰绰,听得人惬意非常。

    那曲子正是玲珑新学的,“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词早就有了,但曲调却是新的,勾得人好奇心满满。既然有歌了,自然也有人想一探究竟,“这曲儿真好,却不知能否跟玲珑姑娘‘千里共婵娟’啊。”

    玲珑不屑理会这些登徒子之言,又有人笑道:“我出一贯钱,中秋佳节,愿一睹玲珑姑娘真容。”

    马上便有人开始附和。

    柜台旁正在打酒的陶芝芝把酒勺子一放,却被皎然拉住:“莫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