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大概是第一次,钟馗干错利落地拒绝了苏烈,苏烈茫然,心中也倍感失落。

    钟馗解释道“并非是我不愿,而是盾山的担心有理。想必你也想到过以他目前的状况,很可能会给长城守卫军带来麻烦,到最后不仅对战局无益,还会拖你的后腿,所以他固守在长城脚下,反而是件好事。”

    “可……可末将认为这样安排对盾山不公!”苏烈据理力争,但用的是极为恭敬的态度。

    换做平时,钟馗得勃然大怒。地府判官的话都敢顶撞,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但此时此刻,他却能理解苏烈的心情,因此不仅发不起火,还觉得相当的同情。兄弟如手足,当手或足感到疼痛,不是连带心也一起疼吗?

    他认为不能继续深入讨论此事,否则说不定自己反而会被苏烈说服,毕竟他也是希望盾山能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在长城守卫军中安家的。

    “这样吧,”钟馗说道“你担心盾山将在荒山野岭如野人般度日,这样的悲剧并不会发生。本官将为他修建一座足能供他安身的发泄屋,当他受能量毒素侵扰,难以控制情绪时,能尽情在发泄屋中发泄,这样就不至于憋坏了。当然他并未时刻处于疯狂的状态,当他情绪正常时,还能离开发泄屋,在城下帮守卫军肃清深入我方的敌军奸细,保护平民百姓不被魔种伤害,如此处理,你可满意?”

    “为盾山建发泄屋?”苏烈垂手侍立,没法即刻就点头或摇头。

    钟馗提供的解决办法,无异于一个折衷之法,不管怎么想,苏烈也想不出比这更适合的法子了,就唯有答应,但他还提出了一项附加条件“大人,末将尊重您的决意,并将严格照办。不过我也希望我们能尊重盾山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将他当成妖魔之类提防。”

    “嗯?你还想说什么?”这次钟馗真有点生气了。

    苏烈急忙解释“末将的意思是说,假如有朝一日盾山改变主意,愿意登上长城,加入长城守卫军了,我们不应阻拦,而应敞开大门接纳。”

    “嗯……”钟馗听懂了苏烈的意思,铁塔般的巨汉竟心生感动,险些为苏烈的善良折腰。

    “好吧,你的提议听起来相当公平。不管将来盾山是否会转变思想,同意跟随你这大哥走了,我也绝不会妄加干涉,前提是,咱们皆应以大局为重,一切行动皆从破敌的角度出发。”

    “是!末将遵命!”苏烈突突乱跳的心终于回归平静,暗想等破除了魔种大军的攻势,再将盾山接来,与他共同对抗体内毒素,并商榷如何找出祸害王者大陆的神秘力量,然后将其赶出去,岂不是好?

    关于盾山的话题到此为之,虚罔之境里,二人皆认为再谈下去只会另生枝节,便一起谈起了当前沙漠地带的局势。

    谈及局势,难免就得涉及怪异的天象,以及莫名改变的地域特征。这全是苏烈最关心的问题,他认为一定能从钟馗那里得到答案,却不知对方已铁了心要对他守口如瓶,只为保住时光门的机密。

    “大人,请您相信苏烈既为武将又是读书人,自幼就饱读圣贤书,故绝不会轻易打诳语,胡说天地之变化。然而异光袭来又远去,速度之快仅在呼吸间,却诱发雷暴消失,魔兵出现,并且围绕长城的自然景观也发生了变化,所以末将以为……以为……”说到这儿,连苏烈自己都认为想法过于玄幻,以至难得地吞吞吐吐起来。

    “你以为什么?速速说来!”钟馗心提到了嗓子眼,必须要听苏烈讲真心话。

    苏烈牙一咬心一横,抱拳道“末将以为,长城是经过了某种古怪的时空跃迁,从王者时代进入了另一处时空……”

    “住口!简直是一派胡言!”钟馗高声训斥,制止了苏烈。

    “大人,我……”苏烈以为钟大人的紧张,在于不信他的话,认为如此重要的军队的统领虚不务实,实在难当大任……

    钟馗却道“苏将军,我不知你从哪本野书上读过什么时空跃迁,但这纯属无稽之谈,根本就不会发生!我劝你还是以大局为重,带领兵将英勇退敌,等到长城安全了,再回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休闲。那时你便可知是否真有你所想象的荒唐事了。”

    “打退敌兵,回归家园……”苏烈神往地絮念。他神往的可不是朱雀大街的繁华与安逸,而是老百姓能安居乐业,平安度过一生的太平盛世。

    “末将将谨遵大人教诲,时刻不忘使命!”苏烈再次表决心。其实他曾想过要去长城以东查探一番,看看过去的事物是否还存在,甚至是长安城西市,由他开设的求真学坊、曹师傅饭馆、驼子酒铺,甚至是东市的真香大酒楼,是否都还存在于原地。

    然而被钟馗一通训,他唯有打消这念头。很快他也想通了,不管身处哪个时代,肩负的使命都不会改变,只要使命不变,又何须追究时代真正的模样?任劳任怨地干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足够了。

    从苏烈接过兵符帅印的那一刻起,钟馗与他的上下级关系便正式确立。守住长城的关键不仅是长城守卫军的英勇,更重要的还有那块灵魂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