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跑到台下来(其实台上台下就是三级台阶),但是,就是这些台阶,就是让人分列在两个世界,其实,人就有不同,位阶不同,人心各异。台上都是演员,台下都是观众。观众是观众,也是演员,在社会的大舞台上演出。小舞台表现的时间有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曲终人散,一切都会恢复平静,就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会激荡起层层涟漪,最后涟漪消失,湖面会恢复到镜子一样。

    鲍娜对这种热闹不感兴趣,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和同学在一起,她的女同学来找她,开始的时候,还去山上看了看,道路不通,又跑了回来,也没啥好玩的,平时楼下就有人,人来人往的,很是惹眼,现在的人更多,认得的,认不得的,都来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鲍娜父母的亲戚。她是一个收红包收礼的噱头,没有这个名义,这场酒席也就弄不起来。她懂得一点,不过,懂得不多,有些地方还是似懂非懂。即便是成年人,也会有不知道的领域,况且要读懂人心这本大书,还是需要下一些功夫的。不懂关系学,在当下就生活得非常艰难。不会经营人际关系,也会遭遇很多考验。

    当然,这些来客中也有一些是鲍绍的新老朋友,大部分是牌友,这种场合,是要来捧捧场的。捧场也要上礼,要不然,会遭到女主人的奚落,交的是啥朋友,都是一些狐朋狗友。

    这时候,董旭柱和凌会计来了,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鲍绍。

    鲍绍今天特别开心,今天是好日子,可以大肆敛财,当然,这种敛财不是巧取豪夺,而是一种正当利益,说到底,都是过去和将来要赶情送礼所必须要用的真金白银。送出去,然后再收回来,钱还是钱,不过,数量会增加,因为钱越来越不值钱。

    董旭柱和凌会计坐在柜台里,有人来,就会送礼,一个收红包,一个负责记账。这人的面子大,能请动村里的名人来帮忙,一点都不掉价。

    大红的账本,看起来像是喜帖,成为一个折子,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凌会计的毛笔字还行,董旭柱负责收红包,打开红包,拿出钱来,数一数,唱出多少钱,凌会计就在红折子上写下一笔。来一个,记一个;来两人,记一双。

    涉及到钱的工作,就需要多一个人来看,一人为私,二人为公,多一个人监督还是不错的,再说鲍绍在忙,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人,总有些疏漏的,挂一漏万,不是不可能,人在激动的时候,就容易出问题。

    鲍绍抽空跑过来说:“二位辛苦了!”

    “不辛苦。”董旭柱和凌会计异口同声地说。

    鲍绍笑着走开,他说:“二位先忙着,我去那边去了。”

    “您就去忙吧,我们在这里守着。”董旭柱说。

    其实,他俩现在是收银员,工作岗位十分重要,不拿工资,可鲍绍会请他们吃饭,派烟是另外的,喝酒与吃饭同时进行。另外,村干事和鲍绍的关系不错,沾亲带故的,他们也不敢马虎,多少都会给一些面子,不好驳回他的面子。

    当一回出纳会计,也算一种光荣,况且又不是很累人的活儿,坐在收银台的位置,看上去让人羡慕,和钱打交道,更是惬意,哪怕这些钱不是自己的,摸着也舒服,感到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