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么给面子。”厉炀看着他轻笑,杯沿在唇上磨了磨,便也仰头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又满上了第三杯。

    “这人间也不过如此,追名逐利,尔虞我诈,世人浑浑噩噩,不过短短百年便归黄土,到底有什么好?”

    厉炀又擎了酒杯,只是手肘支在桌面上,将杯停在身前,拿眼看着玄清。

    玄清默默看了他一眼,玄衣黑发的男人,形容恣意,即便掩了周身魔气,亦掩不住那唯我独尊的霸道,黑色的魔瞳,总带着一丝睥睨狂妄,便是这般闲闲举杯,风流气度,尽显其间。

    魔界至尊,何人可放于眼下?何况这凡间芸芸众生,痴顽脆弱,鬼蜮人心不过是魔物的养分,对他而言,皆若蝼蚁,生杀予夺,不在话下。

    他对他已然太过了解,这么长的岁月过去,这样的问题,玄清早已不再与之争辩。

    他自然有这目空一切的资本的,血腥杀戮便是家常便饭,人命自然如草芥,只是这样的言语,终究令人心灰罢了。

    “……”抬手取过桌上酒杯,仰头饮尽。

    厉炀笑笑,饮下了手中第三杯酒。

    ……

    天色已然黑尽了,闪烁的星子爬了上来,玄清立在亭柱旁,出神地望着远方。

    桌上的酒已然空了两壶,玄清的酒量本比不上厉炀,神态已有些醉意。

    厉炀提了酒壶走到他身后,伸手将他揽住,凑过去在沁凉的面庞上亲了亲;“在看什么?”

    “……今天没有月亮。”

    厉炀抬头看了看,在他耳边轻笑:“可不是么?明天便是朔月,今天这云厚了些,那一点月亮透不出来的。”

    “……”

    厉炀抬手灌了一口酒,见玄清默然,便续道:“又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哪里看不见?你要是舍不得,再不济,造一个便是。”

    “……”酒意上头,玄清微微恍然,才明白厉炀说的是魔界。

    魔界风貌与人界全然不同,便是北境一地,一年之中便有大半年不见天日,永夜之中月升月落,只见一轮圆月照耀风雪漫天,其余秘境之中也别有天地,何况以诸魔修为,造一个幻境易如反掌。

    ……可又怎能一样呢?

    厉炀见玄清不说话,仰头灌了最后一口酒,随手掷了酒壶,探头过去封住玄清的唇。

    灵舌搅着馥郁的酒液在唇齿间往复,一口冷酒被二人口腔给温热了,迫得玄清喉结滚动,终是将那一口烈酒大口大口吞了下去,一丝残液顺着唇角滑落。

    厉炀松开钳制,抱着软了身体,靠着他喘息的人,舌尖在他唇畔舔过,将那一丝酒液舔净。

    浓郁的桂花酒香萦绕在二人之间,夜风一吹,酒意上头,玄清已然有些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