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日月宗近从前绝不会说出的话,但此刻,这句话就这样顺畅地从他嘴里说了出来,像刀一样扎进同伴的胸口。

    “如果是我的话,在那个时候就能察觉到一切的真相了吧?也不会被那样的誓言约束,失去了这样守护他的机会。”

    “就算是你又怎么样?你一开始就知道了吧,他根本不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人,你阻止我们了么?”

    话一出口,鹤丸国永立刻感觉到后悔——三日月宗近并非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守护这座本丸一直将这些背负到现在,但话已经说出口了。

    三日月宗近沉默了半晌,倏而轻笑出声:“是,你说的对,如果是我,就算发现了也不会立刻说出来。我们还是会继续出征,我还是会眼看着着你们在战场上把他当军妓一样使用,把他逼到极限。”

    他的笑容一开始是自嘲,后来竟有些真诚的开心:“这么说来,审神者和我都是一样的,在对他很残忍这件事情上。”

    危机感在鹤丸国永的心中冒出,蔓延开来,他本能地喊了同伴的名字:“三日月……”

    “不必在意,鹤丸殿下说的没错。”他背着月光,额前碎发带来的阴影吞噬了他的面容,“是我算错了。不过……鹤丸殿下还是去看看他吧?”

    “他应该……很想见到你才对。”

    本丸的夜很静。

    鹤丸落在天守阁对面的树梢的时候,大概是天色晚了,短刀们都被一期一振带回去了,这棵今天承担了太多重量的树上已经空了下来。

    对面的天守阁门口还聚集着不少付丧神,蹲着、站着、或是坐着,都沉默着,凝视着某一处并没有意义的地方,一言不发。

    加州清光最先看见了他。少年人歪了歪头,然后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安静地发呆。

    拐角处,药研端着托盘的身影出现了,门口的付丧神们这才有了动作,给他让开了道路。

    鹤丸国永犹豫了一下,又跳上了房顶,挪开了那块松动的瓦片。

    药研进去了,门口的付丧神们有的也跟了进去帮忙。

    审神者在正中央的睡着。他苍白的脸烧得绯红,额头上盖着白色的毛巾,眉头紧皱;身边的脚步声和付丧神们的气息近了,人类不安地颤抖了一下。

    药研的托盘放下的时候没拿稳,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审神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药研的脸,下意识地咬了下唇,这再明显不过的害怕的反应让短刀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他狼狈地站起来,在同伴中寻找了一下,停驻在从未暗堕过的同伴身上:“歌仙,你来吧。其他人退的远一点。”

    果然,他们远了一点以后,审神者的身体就渐渐地放松下来,顺从地靠在歌仙兼定的怀里,努力地张开唇,让歌仙能喂得方便一点。

    药研尝到了难言的苦涩。

    高大的成年男性靠在打刀的怀里,看上去乖巧又顺从,就像他平时被他们侵犯的时候一样。

    如果不是生病,刚才那些本能的恐惧一定会被他藏得严严实实地,不会表现出来半点。

    可这才是真实的……他们的审神者,在害怕,因为自己的刀剑的靠近而害怕。

    脑子昏昏沉沉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