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丘睁开眼,意识一点点变清晰,他回想起昨晚的经历,仍旧有些恍惚。

    盖在身上的被子很暖和,四肢泡在柔软的海绵里一样,懒洋洋的惬意。

    也许昨晚做了个好梦,宴丘记不清了,第一次醒来时没有产生那些灰色的、阴冷的情绪,只想继续躺下去。

    天花板上流淌着黄色的光晕,宴丘循着来源转过头,看见窗外的阳台上站着一个模糊的背影。

    阳台外的天泛着黎明前的灰蓝,阳台里的小灯泡撒下一片黄,谢欲雪站在交叠的背景色里,像一幅冷暖色交融的画,这幅画在宴丘的眼睛里被锐化了,看起来更安静,陈旧,堆满令人探究的故事感。

    宴丘听见电磁炉的跳油声,油香味顺着窗户飘进屋子里,他起床穿好外套,注意到床尾的旧校服不见了。

    “早上好。”谢欲雪听见了声音,盛出锅里的炒饭,提醒宴丘,“桌上有新牙刷,杯子。”

    宴丘看向客厅里唯一的小木桌,那里堆着谢欲雪早上去超市为他买的日用品。

    宴丘捡起它们,对着窗边的背影轻声说:早上好。

    问候若是没能及时回应,哪怕只是晚几秒也显得不合时宜了。

    盛好饭的谢欲雪推开客厅与阳台的隔门,于是宴丘看见一大片暖黄跟在他的身后撒进来,在地上铺出一道细长的光影,倒映出他的身形轮廓。

    谢欲雪将碗在桌上摆放好,“不开灯吗?”

    宴丘凝视着地面,那道轮廓融进了黑暗里,现在只剩下光了。

    “可以不开灯吗?”宴丘低声问。

    谢欲雪转身,将勺子递向他:“可以,省电。”

    蛋炒饭的香气让人食欲倍增,两人沉默地享用着简陋的早餐。

    屋内的光线微弱迷蒙,仿佛被装进了一个布满雾气的玻璃瓶,世界变得斑斓而安宁。

    “如果不想去学校的话,白天就待在这里也可以,一个月一个月地请假。”谢欲雪率先吃好,放下碗说道。

    宴丘“嗯”了声,“但是,要先去办退宿申请。”

    谢欲雪没再多说什么,他从枕头下翻出自己的手机,操作两下后递给宴丘。

    宴丘愣在那里,没接,“给我吗?”

    谢欲雪:“有个手机会方便些,在屋里自学没有老师指导,可以用来看看网课。”

    宴丘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那你呢,怎么办?”

    谢欲雪:“我会买个新的。”

    宴丘将终于伸手,却是轻轻抓住了谢欲雪的手腕,他的声音很低,颤抖而困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