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福晋有话说,众人忙正襟危坐。

    “马上就到年节下了,府务繁忙,我便与贝勒爷商量了今年进献给宫里太后娘娘的《法华经》就交给众位妹妹一同抄写,贝勒爷已经同意了。”

    后宅妇人多信佛,宫里的太后娘娘也不例外,每年腊月二十八都要在佛前供奉佛经。这经书太后自己只少少的抄写几页,其余的便是宫里各嫔妃和各皇子福晋进献上去的。

    福晋一向看重自己孝顺贤淑的名声,所以每年数她进献上去的佛经最多,而且全是亲手抄写。

    这样的事原本就是正室为了彰显自己贤惠孝顺的名声的,没想到福晋今年竟让给了后院里的几位格格。

    南嘉瞧着其余几人脸上显现的热切,一时想不出福晋如此做的用意。直到福晋说了进献的经书数量,她才恍然大悟。

    “咱们府上的经书自来都是我亲手抄写,共要进奉七十九部,今年众位妹妹也都按照这个数抄写吧!”

    这话一出除了宋氏大家都变了脸色,眼里的热切也都退却了不少。一时没人敢言语。

    福晋一瞧这情形,立时不高兴了,重重的将茶碗撩在了桌子上,淡淡的道:“怎么,众位妹妹这是不愿意给太后尽孝?”

    这话可就重了,别人倒也罢了,李氏就先扛不住了,她还有三阿哥养在身边,若她背上个不孝的名头,那三阿哥日后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她只得咬牙陪笑道:“福晋给妾这样的恩典,妾实在感激不尽。只是这么多经文,怕是一时抄不完的,到时难免耽搁了福晋的大事。”

    “这些经文,本福晋每日忙着管理府里中馈,也能如数完成。怎么几位格格就这样娇贵,几人分抄也是不能够了。”福晋淡淡的道。

    这帐可不是这么算得。是,之前确实都是福晋一个人抄完的。但福晋可是有一整年的时间来完成,这么长的时间漫说七十多部,就是再翻一倍的数也不是多难的事。可现下都已经十一月底了,满打满算也只剩二十天的时间了。几位格格里除了宋氏不认字再其余三人想要分抄完这么多经文,怕是要点灯熬油整整二十天了。

    这件事其实就是块鸡肋,不舍得丢又明显很难办到。

    就在众人犹豫不绝时,福晋已经干脆的分派任务了,“宋氏既不识字就不要掺和了,其余人李格格身子重就只抄十五部吧,武格格和索卓罗格格辛苦些一人三十部。你们放心,你们的功劳我与爷都会记在心里的。”

    被特殊照顾,李氏马上就利索的应下了。武氏碍着福晋的威严也硬着头皮点了头。宋氏因着福晋说她不识字,所以这会儿脸色通红有些坐立不安。

    福晋见其余人都应了,只南嘉还未表态,她一双利眸紧紧定在南嘉身上,语带压迫的道:“索卓罗格格的意思呢?”

    南嘉之前一直没出声,这会子只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茶碗递给侍立在一旁的余嬷嬷,声音有些娇弱的道:“妾虽然也想为太后尽一份孝心,只是如今却是有心无力。”

    “呵,索卓罗妹妹一向才情过人,一笔好字连爷都是夸过的,如今怎么又说有心无力这样的话了。莫不是索卓罗格格的才识只能用来谈诗论词,不能用来给太后娘娘尽孝心?”李氏不及福晋说话,便抢先嘲讽奚落起来。

    南嘉早就知道这后院的人,彼此之间是没有情义可言的,可如今见到李氏这样一副嘴脸还是为她的无耻震惊了。前几日李氏可是声泪俱下的求她在胤禛跟前帮她说话,这两日瞧着事情已定,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李氏被南嘉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但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她马上就要请封侧福晋了,一个格格的也配让她承情。

    李氏再忘恩负义,南嘉这会儿且顾不上她,索性不理会她的话只与福晋道:“抄经乃是祈福慰心之举,需得虔诚慎重,沐浴更衣,焚香静心才能安心奉法。可惜妾无福,”她说着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继续道:“好叫福晋知道,自前些日子妾被那黑心的用麝香伤了身子,精神就每况愈下,心中又郁气难解,幸得贝勒爷怜惜,请了徐太医为妾诊脉调理,如今是日日不间断的喝着汤药。妾这一身的药味如何敢给太后娘娘抄经呢?”

    “索卓罗格格的意思是不愿意了?”乌拉那拉氏眼神锐利逼迫着南嘉,冷声道。

    南嘉眼带震惊的瞧向上首的乌拉那拉氏,随即面色凄惨又声音哽咽的道:“福晋这是打定主意要冤枉处置了妾呢,妾自问一向安份守己,规行矩步从不与人争执,却不想旁人只当妾好欺负,黑心黑肺的想要害了妾呢。”

    “你放肆!”乌拉那拉氏被南嘉这一声声的黑心黑肺气的脸色铁青。

    辛嬷嬷见福晋大怒,也忙出声指责道:“索卓罗格格,你这样言语无状冒犯顶撞福晋,可是罪责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