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光余嬷嬷不解,就连最了解南嘉的香橼也觉得格格这次有些杞人忧天了。直到一连半个月过去,胤禛一直没有踏足藕香院时她们才意识道格格的担心是对的。

    晚上,南嘉用完晚膳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消了食,一回屋子就倚在了铺着毛皮褥子的罗汉榻上,一面看书一面从旁边几上的青瓷盘里捻起一颗橡皮糖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香橼抱了夹被盖在南嘉腿上,看她这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欲言又止半天,终是将心里的火急火燎压了下去。

    “格格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去帮着花月做针线了。这天儿一日日变冷,针线房里就只送来了几身夹衣,再的棉衣毛皮披风现在也不见踪影。”

    “嗯,你去吧!有事我让外面的小丫头去办就是了。”南嘉对着香橼温声道。

    香橼急声叫了声“格格”,但南嘉依旧无动于衷,她无奈的跺了跺脚,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南嘉摇摇头。香橼还是太年轻,经事太少,一遇事就有些沉不住气。也是她自进府以来就顺风顺水,不止她身边这些人,连她自己也有些浮躁了。若不是这次胤禛有意冷落了她,她怕是还飘飘然呢。

    自上次南嘉因佛经的事顶撞了乌拉那拉氏,胤禛对她的态度就冷下来了。从那日开始,胤禛再也没有进过她的院子。加之乌拉那拉氏体贴年前要抄经两位格格,便将之前改规矩的提议延到年后再讨论,所以她有将近半月都没有见到胤禛了。

    府里的奴才自来都是看人下菜碟,先时她得宠,自然人人都争相巴结讨好,现在因着胤禛的冷待,还有乌拉那拉氏有意无意的暗示,她在府中的待遇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天差地。

    别的且不提,只说针线房和厨房。针线房,先前因着秋装的事被南嘉与胤禛告了一状,当时南嘉得宠,她们便毕恭屈膝的与南嘉陪了不是,后来也时时着紧着南嘉院里的差事。

    现在南嘉眼看着得罪了福晋,又失了贝勒爷的宠爱,她们待南嘉的态度就与之前截然不同了。香橼送去针线房的毛皮布料她们不光敷衍着没有做,后来香橼想取回料子自己做,她们也推三阻四的找借口为难人。要不是香橼性子烈,抓住把柄大闹了一场,她们怕是还有别的说辞。

    还有厨房,藕香院里自打有了小厨房,南嘉的膳食基本全在小厨房里做了。但她的分例却是每日都要去府中厨房里领,先前香橼嫌弃麻烦,索性就半月去领一次。前日她打发了常胜去领分例,竟只领回来些陈米和品质一般的白面,其余的像南嘉每日要用的补品银耳燕窝之类的,还有些稀罕的果蔬一律没有。

    香橼不忿,想再次冲到厨房里去大闹时,被余嬷嬷拦住了。

    香橼不解,“难道嬷嬷就如此胆小怕事?”非要余嬷嬷说出个理由来。南嘉也好奇余嬷嬷的理由,她倒不是觉得余嬷嬷的做法有问题,只是纯粹想听听余嬷嬷的意见。

    余嬷嬷被香橼置疑,也不生气,她走过去看了看常胜领回来的东西,然后对南嘉道:“依奴婢所见,厨房里似是并没有短了格格的用度。”

    “怎么没短?”香橼走过去一把掀开常胜跟前的袋子,气呼呼的道:“嬷嬷好好看看,格格一直用的那些燕窝红枣,还有喜欢的干果,一样也没有,更别说那些蔬菜瓜果。”

    “香橼姑娘怕是忘了格格原本的分例了吧。”余嬷嬷缓声道,“府里自有成例,每位格格的膳食例是每日陈粳米一升,白面2斤,香油白糖醋各2两,鲜菜6斤,甜酱6两,猪肉5斤,鸡鸭每月共5只,鱼每月6条,羊肉每月十五盘不拘什么点心每人每日三碟。”

    香橼听着余嬷嬷说的确实分毫不差,但她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反驳道:“就算分例如此又如何,先前…………”

    “够了!”香橼的话还未说完南嘉就打断了她,然后对着余嬷嬷道:“嬷嬷,是我管教不严,才让这丫头没轻没重的。”她瞪了香橼一眼,气声道:“还不快给嬷嬷赔不是。”

    “格格严重了,香橼姑娘为主心切,奴婢怎会介意。”

    如此这茬算是揭过去了,但南嘉还是将香橼单独叫到了屋里。

    香橼以为自己惹了南嘉生气,一进屋就跪下了,“格格,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给余嬷嬷赔不是,求格格别气坏了身子。”

    南嘉看她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的道:“你先起来吧。”指了指一旁的绣墩让她坐下。

    “我知道你想护着我,怕我受委屈。”南嘉先是安慰了香橼,肯定了她刚才的忠心,见她脸上的忐忑少了些,才话锋一转,道:“但为主出头,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先前针线房的事你就做的很好,怎么这次反倒急躁了呢?”

    南嘉说完见香橼还是一脸懵懂,索性与她分析道:“咱们在府里的地位本就尴尬,如今又是……,所以咱们现在紧要的就是低调。你先前与针线房的人起冲突,我之所以纵着你,也是因为当时那件事本就是针线房的人占不住理,就算你大闹了一顿,她们最后也不敢告给福晋知道,反倒要捂的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