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二年九月,太常寺少卿傅游艺梦登湛露殿下狱自尽,傅游艺的自尽身亡再次引起朝中党派纷争。

    ——太初宫——

    五更天的夜色还是暗沉一片,皇城正南门西侧的光政门前便有文武百官提着灯笼排班站好等待上朝,除却宰相与亲王公候能进帐躲避风雨,深秋的寒风皆打在这些瑟瑟发抖的低级官员身上。

    一双手因常年握笔而起茧的老手覆在灯笼的盖子上以烛火取暖,“昨日傅少卿自尽于狱中,秋官至今都未给出答复是缘何。”

    “可惜了傅公,年过甲子还要遭受牢狱之灾,再熬个几年便能致仕,衣锦还乡。”

    “依下官看,因傅氏入狱而掀起党争,其目的不在于傅氏,只是他恰好撞在了这个点上,这也是他的命。”

    “现在困扰朝廷与圣人的事是什么?”官员抱着笏板,“除却边疆军戎,便就是国本,国本不固,人心便不能安。”

    “说来说去,还是东宫之事。”

    ———咚咚咚咚———鼓声从太初宫内传出,城门郎命门仆将几丈高的宫城门齐力推开,——吱!——

    “走走走,宫门开了。”宫门外的长龙开始摆动,偶尔中间断开,是有官员手提的灯笼被上阳宫刮来的秋风卷灭。

    ——明堂——

    满堂朱紫集中立于大殿中间,殿陛前的两根蟠龙柱下还摆有两张小矮桌,分别由左右史,起居舍人与起居郎持笔跪坐记录君王言行。

    “圣人至!”

    “陛下万年,大周万年。”

    在一阵山呼与拜舞之后,皇帝端坐在御座上朝台下轻轻挥手,有朝官因不慎笏板滑落而失了礼仪的被站在殿陛间的殿中侍御史记下失仪,拜舞之后宰相与大将军率文武百官分坐于大殿两侧,议政开始。

    “陛下,司刑寺奏,太常寺少卿前夜于狱中自尽,仵作勘验尸身,乃撞墙而亡,三司推事遂罢,关于其罪,控告之人并未撤案。”司刑卿奏言道,“还请陛下定夺。”

    秋官尚书李轻舟跪坐着转身端起笏板拱手道:“陛下,秋官亦有奏,傅游艺自尽狱中,乃将实情陈于血书之上,言控告亲从乃是诬陷,而今死无对证,若仅凭借控告一人之言而定其罪,是否有为不公。”

    紫袍瞧着文昌左相的眼色,在李轻舟话闭后跪直进言:“陛下,身为人臣而梦御明堂此等天子布政之所,周公解梦,日所思方夜有所梦,梦由心生,梦境不会凭空产生,若无二心又如何能够梦到湛露殿,必是心中筹谋,事情败露遭到亲从揭发,深知难逃一死而无颜面对昔日恩宠有加的君王,遂,畏罪自杀。”

    李轻舟忘记了,自尽除了可以示忠心,还可以让嫌疑犯背上畏罪自尽之名。

    几位站在皇嗣一端的宰相坐在一块,扭头小声商议着,“傅游艺虽非君子作为,实忠于大周,且此次受其牵连入狱的还有一些正直之臣,若坐罪,人心便会偏向一边倒,东宫皇嗣本已势微,中立之臣皆在隔岸观火,朝中的势力不能再削减了。”

    “右相以为呢?”诸宰相共同看向党首。

    岑长倩摸着花白胡须点头,便以宰相鸾台侍郎、同平章事乐思晦为首开始与武承嗣党人争论,“陛下,傅氏由相位贬至九寺少卿,在失势之下如何还敢生有反叛之心,如此无异于以卵击石,作为在朝数十载的老臣,岂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愚蠢之事,傅氏遭到亲从背叛,受诬入狱,诬陷之人必百般阻拦消息,傅氏无法见到天子自陈清白,又不愿以己之罪而牵连众多无辜,唯有身死可入君王耳,以死示忠,连死都不怕,又何况诬告?”乐思晦旋即撑着桌子从坐席上站起,望着众人道:“满朝文武皆道忠心,可若某让诸位为了陛下自尽于此,又有几人敢为?常言道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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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难,又有几人真的不怕死呢?”

    “人证所在,傅氏若非畏罪为何要自尽,无法见到陛下自陈,难道也不能见国朝的执法官员吗,三司推事本就定于次日,为何他要在三司推事之前自尽呢,这不是心虚不是畏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