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凝低头看着跪在她脚下的江姨娘,见她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恳求,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女子。哪怕我再憎恶一个人,也未想过毁了那女子的一生幸福。”

    就是对齐嫣然,宋挽凝也从未如此。

    江姨娘松了一口气,“我信世子夫人。世子夫人是个好人,到了如今这地步,世子夫人根本没有骗我的必要。”

    齐雨欣却忽然对着宋挽凝拼命磕头,哪怕磕头得额头上很快乌青一片,甚至磕出血来,她也丝毫不在意,“二嫂,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求求你了,你救我姨娘一命吧!哪怕是把我姨娘送到庄子看管一生,但只要留下一条命,我——”

    住口!”打断齐雨欣的江姨娘,她死死盯着齐雨欣,最后抬手狠狠给了齐雨欣一耳光,“你给我听好了,不许再为难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对我们母女已经仁至义尽,让我们见了最后一面,也不为难你。姨娘是自作自受,犯下这样的大的错,早就该死了。你嫁了人后,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再想什么有的没有的。这是姨娘对你最后的要求。”

    齐雨欣的脸上被江姨娘打得火辣辣的疼,她却丝毫不在意,因为此时脸上的那一点疼痛,根本比不过她心上的,“姨娘!”

    江姨娘别过脸,不再看齐雨欣,只对宋挽凝道,“世子夫人,我想自己上路可否。请你将二姑娘带走,你的大恩大德,我只有来世再报了。”

    宋挽凝点点头,蹲下身,去扶齐雨欣。

    齐雨欣已经哭得脱力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任由宋挽凝扶了起来。

    在宋挽凝将齐雨欣交给身后的桃舞,让桃舞带她离开时,齐雨欣却一动不动,只是死死看着在地下的江姨娘。

    江姨娘也紧紧凝视着齐雨欣,似是要将齐雨欣的脸牢牢记在心里,最后她还是狠心地闭上眼,转过头,冷声道,“你若是还记得我是你生母,你就记住一句话,忘了在侯府的一切,以后好好跟你丈夫过日子。这就是我对你最大的期盼。无论是三老爷还是二老爷,以后都当他们是陌生人,理也不要理!

    三老爷现在恨你入骨,见到你,怕是会动亲手杀了你的心。至于二老爷——别看他是你生父,可是这些年他明知你是她的女儿,也不曾多照顾过你一分一毫。二老爷是靠不住的,记住我的话。”

    齐雨欣哭着道,“姨娘!”

    “走!我让你走!现在就走!听到没有!”江姨娘仍然没有睁开眼,更没有转过头,生怕多看一眼,她就会舍不得。

    最后齐雨欣是被拖拉着离开的。

    宋挽凝也离开了。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江姨娘一个。

    江姨娘回顾自己这一生,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是一场梦。好在,现在这场梦要彻底结束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女儿,也有宋挽凝的承诺,她真的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江姨娘闭着眼,端起了宋挽凝送来的毒酒,一饮而尽。

    宋挽凝送来的毒酒很好,喝下去后,一点也不痛苦,很快就睡着了,什么感觉也没有。

    江姨娘去世了,她的后事还是需要处理的。

    宋挽凝这里还什么都没做,齐恒就气冲冲地赶过来,“那个贱人还需要什么后事?把她的尸体往乱葬岗一抛,由野狗分食!这才是那贱人该有的下场!”

    齐恒显然是恨透了江姨娘,连个葬身之地也不愿意给她。

    宋挽凝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齐恒,柔声道,“三叔,人死为大。非要计较死后这点事,不是咱们这人家的事。外人若是知道了也会笑话。再者真把人直接往乱葬岗一抛,这是有损阴德的事。

    非是我要诅咒三叔,这损阴德的事,还是别做得好,三叔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