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太平天国内部出现不和谐的声音,一贯忠心的陈玉成率部北上皖北,被困舒城,庐州城内的李秀成无法看着近在咫尺的陈玉成而不救,李秀成决定孤注一掷,猛攻三河镇,而杨一也针对现阶段的战况订出了相应的作战计划,对舒城的陈玉成围而不打,以重兵在三河镇一线等待着李秀成出城决战。就在双方厉兵秣马,枕戈待旦随时会爆发大战的时候,太平天国内部爆发了内讧,这使得远在皖北的李秀成和陈玉成陷入更加孤立无援的状态。

    自建都天京以后,杨秀清居功自傲,专横跋扈,上逼天王洪秀全,欲取而代之,曾假托天父下凡,借细小事故竟要杖责洪秀全,使洪、杨矛盾逐渐激化;下压首义有功将领,如呼奴使婢,杖责燕王秦日纲、兴国侯陈承熔、卫国侯黄玉昆等,引起部分将领对他不满。咸丰六年夏,太平军先后击破围困南京多年的江南江北两大营。杨秀清以为这是扩大个人权位的好机会,同时也为试探洪秀全对自己的态度,为最终夺取太平天国最高领导权作准备,杨秀清先是强令忠于洪秀全的陈玉成北上皖北,试图借新军的手消灭忠于洪秀全的力量。又派亲信到扬州接掌军队,进而于当年七月公然逼洪秀全亲到东王府封其为万岁。洪秀全佯为应允,暗中却密诏韦昌辉、石达开速回天京“勤王”。韦昌辉接到密诏以后,立即率领心腹武装三千于八月初三日深夜从江西赶回天京。

    韦昌辉到达南京后秘密联系秦日刚,派遣心腹占据城中各重要据点,然后对东王府发动进攻,杨秀清对韦昌辉的回来早有防备,也秘密将驻守扬州的五万大军调回南京,同时命亲信下属两万余人围困天王府,企图软禁洪秀全进而取代之。忠于洪秀全的部队与杨秀清的党羽在南京城展开激战,由于扬州大军的回城,忠于洪秀全的部队寡不敌众,洪秀全在天王府内被乱军所杀。韦昌辉、秦日刚率残部突围逃亡安庆。南京事变后,太平天国迅速分裂成数块,韦昌辉、秦日刚平素与石达开不和,洪秀全死后,二人打着清除叛逆杨秀清的旗号,伪造洪秀全的遗昭,将石达开诱骗到安庆,企图杀石达开后夺取兵权。幸亏安庆守将林启荣与石达开是一党,偷偷将韦昌辉和秦日刚的计划报告石达开,石达开闻讯后果断起兵,将二人擒杀,从而完全控制了太平军在西部的军政大权。控制西部的石达开随后宣杨秀清为叛逆,号召太平军各部讨之,石达开也在安庆集结大军准备北上南京。

    南京事变中站得上风的杨秀清,得知石达开的举动后,先是派人前往安庆,试图以高官许之,同时收拢南京附近兵马,准备与石达开决战。石达开怒斥杨秀清派来的时节,将其乱棍打死,表示与杨秀清这样的叛逆不共戴天,誓死杀之。

    趁着太平天国内讧,曾国藩从南昌起兵,一举拿下九江,同时彭玉麟也率部围困武昌,太平军整个西线战局几乎崩溃。九江的失陷使西线的太平军被分割成两部分,武昌随时有被湘军分而灭之的危险。为了照顾经营多时的江西湖北根据地,石达开被迫放弃攻打南京的计划,率四十万大军回师九江,两军于九江城下激战十余日,曾国藩再次不敌石达开,湘军在九江损失近三万余,九江湘军基本被打残,曾国藩在湘军悍将鲍超从南昌赶来接应下,狼狈逃出九江,退守南昌,围困武昌的彭玉麟,左宗棠部在得知曾国藩兵败后,也放弃了对武昌的围困。石达开虽然暂时解决了湘军带来的威胁,但湘军势力仍在,湘军的威胁并没有彻底解除,石达开只好专心经营江西和湖北的根据地,攻打南京的计划被无限期的搁置。杨一从大别山一带再次募集兵勇,组建了一支五千多人的混成旅,由跟随杨一多年的警卫营长李柱子率领,进驻岳西,窥视安庆,陈玉成和李秀成来自石达开方面的援救。

    南京的杨秀清虽然在内讧中获胜,也损失惨重,根本无力与江浙一带的新军和其他清军对抗,只能困守南京周边地带,对救援被困庐州和舒城的陈玉成与李秀成也只是喊喊口号,没有实际行动。李秀成和陈玉成被杨一彻底的孤立包围在皖北。

    八月十五,本是亲人团聚,共赏明月的佳节,可正在皖北拼命的两军却看不到一点节日的气氛,一边是舒城里已经断粮的陈玉成,在突围数次失败后,低落的士气,一边是城外睡觉都睁着眼睛,生怕一眨眼的工夫就跑了大鱼的杨一。明月在天上挂了大半个晚上后,黎明前的黑暗来临,就在这常人睡的最为香甜的时分,庐州的城的大门被无声的打开,一队队人马悄悄的向三河镇方向挺进。李秀成终于选择了出城,试图以全力进行这最后的一战,争取和陈玉成会合,然后再另做它图。

    大军在默默的向三河镇进发,沉重的八千斤大炮在骡马的牵引下缓慢的在狭窄的官道上前进,步兵沿着田埂向前,不时有士兵失足落入泥水中,但他们都默默的爬起来,继续向三河镇赶去。天边终于破晓,部队的行军格外的顺利,三河镇就在眼前。各部按照事先的计划开始布置准备战斗,李秀成投过从清军手中缴获得来的望远镜观察三河镇。一切准备就绪,望远镜里的三河静静的沐浴在黎明的晨雾中,新军没有任何动静。

    李开芳来到李秀成面前,兴奋的说道:“侯爷,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吗?”

    事情顺利的进行没有让李秀成感到丝毫的兴奋,反而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包围,李秀成知道自己做出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没有后路了,皖北太平军的命运就看这一战了。

    缓缓的放下望远镜,李秀成深深的呼吸一口早晨新鲜的空气,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一些后,淡淡的对一脸激动的李开芳说:“可以了,开始吧。”

    各式火炮的引线被先后点燃,一声声巨响打破了黎明的沉寂,炮弹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弧线掉落在三河镇的城墙上,三河镇很快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安静,三河镇在遭到炮击后还是一片安静,没有还击,甚至从望远镜里也看不到有人在走动,李秀成看着炮弹在三河镇里爆炸后激起的硝烟,弥漫的硝烟幻化作一片诡异的平静。李秀成感到一中强烈的不安,内心开始激烈的思考,难道?各种答案被自己否定后,李秀成得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三河镇根本就是一个陷阱,陈玉成部已经被消灭。想到这里,李秀成浑身冒着冷汗,急忙大声下令:“停止炮击,全军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三河镇。”

    李秀成又一次猜对了,就在昨天夜里,二十岁的陈玉成被部将苗沛林设计捕获,数万饥饿的太平军,在叛变的苗沛林部和新军里应外合的行动中被一举成擒,陈玉成眼下正被押在杨一的大帐中。

    李秀成的命令刚刚下达,一阵炮火就呼啸着朝太平军打来,接二连三的炮弹不断落在人群里,太平军战士受伤后发出惨叫声此起彼伏,刚才还严整的部队顿时就乱成一团,争先恐后的朝三河镇里跑去。李秀成的部队在混乱中丢弃了全部的火炮和粮草滞重,刚刚逃进了三河镇,就见新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三河镇果然如李秀成所料,镇里空无一人,而且找不到一颗粮食,十万大军陷入绝境。令李秀成惊讶的事情是,新军并没有马上对三河发起进攻,一些新军打着白旗,驱赶部分被太平军抛弃的粮车送到阵前,然后默默的回去,新军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居然没有赶尽杀绝,这让李秀成大感意外,同时也感到了些须的彷徨。

    三天后,三河镇里惴惴不安的李秀成收到了一封杨一写来的信件,信中写到:

    李秀成:

    您是个人才,我很欣赏您。相信你也看出来我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凭你现在的情况,我随时可以消灭你。陈玉成部已经完了,南京发生的事情你也应该有所了解,太平天国已经四分五裂,杨秀清困守南京,石达开被曾国藩拖在湖北江西一带,太平天国没有前途了。如今在皖北,你已经不可能得到一个援兵。仗打到这个份上,作为一个将领你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你就算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也要为跟随你南征北战多年的兄弟门着想,投降吧,我不会为难你们的,告诉你的手下,投降后愿意留下来跟着我干的,我们欢迎;不愿意留下的我们发路费让他们回家。

    我已经给你三天的时间来认清形势,现在我再给你三天来考虑清楚,是战是降,是生是死,完全在你的一念之间。记住,时间有限,只有三天。

    杨一

    一封开头和结尾都没有问候语的最后通牒,李秀成看完后递给身边李开芳,然后传到赖汉英手里,接着是赖文光。这封信在太平军诸位首领的手中转了一圈后又回到李秀成的手中,李秀成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大家,似乎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众人皆默不做声,连月来与新军不断的作战,使他们深深的体会到和眼前这支军队作战就仿佛是在做一场噩梦,打下去是没有任何前途的,但这投降两个字又没办法轻易的说出口,只好都一个个低着头,闷声想自己的心事,场面一片沉寂。李秀成见大家都不出声,脸色苍白的站起来,挥挥手里的信件,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妈的,想让我们投降,那兄弟们都白死了,我这就带人去和清妖拼了。”李开芳猛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叫,又看看周围,谁知道周围的人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话,依旧是一个个心事重重的坐在那发呆。李开芳见到这样,自己跺了跺脚道:“好,你们怕这姓杨的清妖,老子不怕,老子这就带人去和他拼命。”说着李开芳拔腿就往外去。

    见李开芳出去,赖汉英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对李秀成说:“侯爷,不能让他去送死啊。”其他将领也都站了起来,齐声说:”侯爷,您要拦着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