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雪急,那人渐行渐进。

    谭振华几人注目观望,只见那人在这天寒地冻之中,竟然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单衣,除此之外,身上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帆布小包,他身材瘦削,背脊挺直,面容刚毅,紧抿着嘴唇,昂着头一路前行,仿佛对这漫天扑面而来的急雪视若不见。

    谢广丰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再无犹豫,悲呼一声:“小力。”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那人听见了这声呼唤,抬眼望来,就看见了风雪中飞奔而来的谢广丰,他愣了一愣,待看清来人的面容,浑身一颤,紧跑几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直挺挺跪在了雪地里,大喊了一声:“爸。”

    谢广丰冲上前去,一把将来人搂在怀里,双手在那来人的背上猛拍,也不知是想要拍去那人身上的雪花还是想要揍他。堂堂七尺,上过战场流过血,面对q-ia:ng林d-ia:n雨尸山血海丝毫不惧的汉子竟然嚎啕大哭,嘴里还在不停地呢喃“小力,你这都是跑到哪里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ta''d-i眼睛都要哭瞎了,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

    那人任凭谢广丰在他的身上拍打,只是伸出双手,揽住了他的双腿,嘴里不停地絮叨:“爸,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是我不孝,是我不孝……”

    谭振华几人看到这场变故,也一齐涌出小饭店的门,走到这二人身边,待得两人情绪宣泄得差不多,石金宽上前劝慰道:“老谢,这位是你儿子吧,名字叫做谢力?看样子你们好久没见了?有什么话,回屋去说,这里天寒地冻的,这孩子穿得这么单薄,也不怕冻着,走走走,教训儿子也不急在一时,咱们回屋说话。”

    谢广丰含泪点头,众人回屋,他儿子谢力也低着脑袋跟在后面,郑项青让店家添了一副碗筷,又给倒上了一杯热酒。石金宽说到:“谢家小子,还没吃饭吧,来,先喝口热酒暖暖身子,吃点东西。”

    谢力也不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拿起店家刚盛满送来的一大海碗米饭,狼吞虎咽,一会儿功夫,那一大海碗的米饭就进了肚皮,他还嫌不够,拍着桌子让店家赶紧再来一碗。

    众人见了他的吃相,都放下了碗筷,谢广丰更是两眼一眨不眨盯着他,就好像他一眨眼,这个儿子就会再次消失。谭振华心中暗道,也不知这谢广丰的儿子怎么会混到如此地步,居然象饿死鬼投胎。

    等这位消灭了第二碗饭,打了声长长的饱嗝终于停下了动作的时候,谢广丰才盯着他开口问道:“吃饱了?吃饱了就跟我说说,这么多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此时的老谢,已经擦干了泪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神态,问话之中,还带了点淡淡的威严。

    谢力低下头,不敢直视老爸的目光,低声说到:“爸,咱们回家说吧,这里人太多,不方便。”

    谢广丰眉毛一挑,说到:“你都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了?这里都是好朋友,你就在这儿说。”

    谢力没奈何,开口答道:“我去了缅

    玉……。”

    闻听此言,石金宽一把捂住了谢力的嘴,连声说到:“别说了,别说了,你们回家说去。”

    谢力挣扎着摆脱了石金宽的手,喘着粗气说到:“石主任,你这是要憋死我啊。”

    石金宽纳闷道:“你认识我?”

    谢力道:“我怎么会不认识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去南云?我不去南云,又怎么会去那里?”

    石金宽恍然大悟,“原来,你也是去南云的那批知青之一,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居然是老谢家的小子。“说罢赶紧转脸对着谢广丰说到:“谢厂长,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了,我也没想到,当初的那个政策,让这些孩子吃了那么多的苦。”

    前文交代,当初动员柳市知青到南云支边,那可是石主任份内的差事,听他话去的人也有大几十号,郑项青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

    谢广丰混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老石,当时的政策就是这样,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再说后来这些人不是都落实政策回来了吗?年轻人吃点苦算什么?当初我扛枪打仗的时候,那么多战友都牺牲了,他们的父母也没说什么啊。

    只是这小子混,人家都回来了他也不回来,还跑得那么远,这么多年一点音信也不给家里,我倒是还好,可我们家老太婆怎么受得了?他这么做,就不想想家里人的感受?臭小子,回家再收拾你!”说到后来,语气渐厉,可话语中的声音明显藏了一丝颤抖。

    谢力再也没有刚才风雪中昂然前行的气势,垂头坐在一边默然不语。

    郑项青见气氛尴尬,打岔道:“谢力你也是到南云支边的?我也是啊?我的编制在南云建设兵团第三师二连四排一班,你是哪里的?当时怎么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