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华再见到郭宜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此老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稍许有了些红润,头发胡子也明显经过了修整,整个人看起来又恢复了当初的几分神采,只是略显消瘦了几分。

    他见到谭振华首先是满脸不好意思地道歉:“振华,昨天在实验室,是我太投入了,一时口误一时口误,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谭振华却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说道:“晚了,我已经往心里去了,拔不出来了。”

    郭教授闻言愕然,小谭同学你这台词不对吧?我好歹也是你爷爷辈的人了,按咱们华夏的传统,你不是应该说“没事,没事”的吗?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谭振华摆摆手,说道:“郭教授,虽然我谭振华年纪小,但是今天还是要跟你说道说道,就我昨天在实验室里看到的情况,你这老师当得有点不称职啊!”

    郭教授更是纳闷了,就算这课题是你谭振华出钱搞的,可你这说话的样子,架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小小年纪,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也不看看自己教龄比他年龄都长几倍,这怎么说话的?

    于是,他的脸色迅速转冷,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哦?看来小谭同志对教学很有经验啊,那说出来给我参考参考?”

    谭振华早知道会这样,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郭教授你是系主任,手下总有几个青年教师吧?应该还带了几个研究生,对了,还有李伟,他虽然现在还不是你正式的研究生,但是我听说你俩名份都已经定了应该没错吧?怎么我昨天在实验室里,就看到你老人家一个人在忙活?其他人呢?莫不是这个研究的水平太高,其他人都一点插不上手?”

    这话说的,相当的诛心。

    谭振华明着是说研究水平,暗着就是说郭教授不愿分润研究成果了,饶是郭教授心胸再开阔也受不了。可谭振华这话说的艺术,让他想发作都找不到理由。

    郭宜城老脸“腾”地就红了,匀了半天气息才解释道:“不是,我只是担心他们经验不足,年轻毛糙,要是弄错了一点点配方参数,或者温度控制,影响了最后的曲线计算,那就损失大了。”

    谭振华微微一笑:“那就是你事必躬亲了?郭教授,我来问你,当年蜀汉的诸葛丞相事必躬亲,最后又是个什么结果?”

    郭教授闻言“啊”地惊呼出声。

    谭振华这一言点醒了梦中人。事实上,只要是个华夏人,三国之中蜀汉的诸葛丞相那多智近妖,惊才绝艳的形象哪能不知?他以一己之力助破落户刘玄德开创了一世基业,一场“隆中对”,一篇《出师表》名传千古。

    然而,就因为他这事必躬亲的毛病,生生累死了自己也让蜀汉后期人才凋敝,内无贤臣外无良将,最后国灭族消,实为千古憾事。

    想想看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与那诸葛丞相又有何异?谭振华说的对,自己的确是个不称职的老师!

    郭宜城能执华夏磁学牛耳,那智商当

    然不是盖的,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谭振华的用意,原来,这小子是变着花样对自己用了个激将法,而自己一时不查,轻易地就掉进了这小子的磬中,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己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儿居然着了这黄毛小子的道。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办法还真是管用,往常自己的学生甚至还有自己的夫人好言相劝,自己倒是嫌他们婆婆妈妈的居多,总觉得离了自己,事情就会变得没把握,这谭振华换了个方法,自己还真就听进去了,倒难为他想出这么个办法来劝自己,这真是位有意思的小朋友。

    想到这里,郭教授刚开始的那一点不快立刻被抛诸九霄云外,他笑着对谭振华说:“小谭同学,你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以前是我偏颇了,今后,我会放手让那些年轻的同志们去做,我毕竟老了,今后的世界,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谭振华见郭教授明白了自己的一片苦心,便也笑着说:“郭老,小子我刚才说话冲了点,您别往心里去,不过,我看您身体好的很,再干二十年也没问题,我们这些年轻人今后还要您扶上马,送一程,还需要您多把关。”

    郭教授笑道:“还20年,要有20年我就快100岁啦,再能干十年我就心满意足,不过,小谭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扶上马,送一程,嗯,这个比喻形象啊,符合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定位。”

    谭振华心道我这句话就是抄的,不过嘴上却笑着说:“郭老,我这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其实我这次来,纯粹在家憋得慌了,出门来散散心的。正好李伟他们也考完了,怎么样?咱们今天不谈工作,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游览一番,也给您放放松如何?”

    郭宜城在实验室里关久了,也正好想活动活动筋骨,闻言大喜道:“好!要说我们泰南市,风景优美的去处相当不少,大明湖、趵突泉都可以一游,嗯,让我想想,这大冬天的看水没啥意思,要不,我们去爬山吧,冬日登高,即可放松心情也可锻炼身体,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去爬一趟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