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振华满心忐忑地走下了飞机,精神看上去也有些萎靡。说实话,从旧金山到伦敦的这段航程,是他重生以来感觉过得最煎熬的几个小时,虽然他乘坐的是夜航的航班,居然全程都没合上过眼。

    尽管他为了帮助谢力准备这场战役,已经花费了巨额的资金进行了军火大采购,又凭借着重生的优势想到了一个看似靠谱的对付坦克集群的办法,但是,这办法到了真正的战场上管不管用,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那毕竟只是个他从前世别人的经验中剽窃而来的偏方。

    既然是偏方,那疗效可就说不准了,要不管用的话,谢力可就被他坑掺了,被上百辆坦克围殴的滋味肯定不太好受,不但队伍将为此付出血淋淋极为惨重的代价,他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在缅玉布下的几枚棋子和前期好不容易才创造出的一点有利局面也将全部付诸东流。

    所以他下了飞机后,一进了关就在前来接机的人中东张西望地寻找一个特殊的人物。

    这人虽然腿瘸了,可耳朵却特别的长,他相信,缅玉前线的战事发展,这位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他没有失望,很快,他就在前来接机的几人中间看到了那张一看就属于欠揍型的脸。

    尽管离的还有几步,谭振华却已经看清了那张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嘴角还微微的上翘,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上去踹他一脚。

    可就是这副表情,却让谭振华躁动了几千公里的心在一刹那间就安定了下来。

    今天来接机的除了这位好像什么事儿都能掺和上一脚的瘸子以外,还有华夏驻伦敦大使馆一位名叫汤烈的参赞及几位工作人员,谭振华不知道这位汤参赞到底负责的是哪方面的工作,也不知道詹诺竹与这位汤参赞的关系,而且身边又围了那么多生面孔,这种局面显然不是说什么私密事情的时候,所以他也就在和詹诺竹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开始与汤参赞“今天天气哈哈哈”地打起了官腔。

    他倒是满脸的轻松,不过这次跟他过来并负责保护他安全的张小花夫妇却做不到这样的风淡云轻,他们的焦急都写在了脸上,可惜,在场的人中,他们除了谭振华之外是一个也不认识,而且他们目前的英语水平也实在够呛,两个人甚至都不能保证在机场里会不会迷路——所以,尽管内心万分的煎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捺住性子。

    邵老爷子这次没来,所以胡克爵士的那台劳斯莱斯“银灵”是没什么指望了,这次前来接机的是一辆挂着使馆牌照的17座面包车,而且,在华夏技术代表团全体成员的一致反对下,谭振华再次包下唐顿庄园的企图也未能得逞,而是由吴达观做主,在使馆边上包下了一座由一位老华侨经营的面积不大的旅馆做为代表团的临时驻地——没有星级、卫生间共用,房间狭小,而且大部分的房间内都被塞进了四张床,还是上下铺,只有有限的几位上了些年纪的长者获得了双人间待遇。

    当谭振华看到这场面的时候当场就准备暴走,让这些位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辛辛苦苦才忽悠上贼船……聚在一起

    的华夏大拿们住这么个破地方,那不是打他的脸吗?可无论是吴达观、师昌旭亦或王清平、贲放,好像对这样的条件都没什么意见,还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样子,贲放甚至还拍着他的肩膀夸他有进步,说这回的安排比上回住庄园城堡强多了,大家伙都聚在一起,想要找什么人讨论点问题非常方便,在走廊里吼上一嗓子就成,就算不讨论问题,闲暇的时候凑个打:'j-ia:ng或者p:u'k:e牌的搭子也容易,不像住在那装修得富丽堂皇却莫名带着点阴森之气的城堡里那么拘束……

    可为毛谭振华总觉得贲放说的后一条才是重点?

    不过真正让他安静下来并最终同意了这样安排的还是最后汤参赞说的理由:“虽然目前在伦敦洽谈的所有项目都是小谭总的个人投资行为,但却动用了华夏好几位最顶尖的学者,他们的安全当然是重中之重,这座旅馆虽然条件差了些,但与使馆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整栋建筑都经过了仔细清理检查,值得信赖,临近使馆的地理位置也便于沟通以及使馆安排充足的安保力量。”

    汤参赞的话虽然略显官方但确实有道理,好吧既然大家都不在乎条件差了点,那小谭谭也没什么好说的,正当他准备就此点头默认这事儿的时候,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瘸子却凑上来插了一句:“我说振华,就住这里将就将就得了,条件虽然差了些,不过便宜啊,能为国家省不少钱呢……”

    这话听起来没错,而且充满了为国为民的大公无私,可细一琢磨,谭振华却不禁大怒:代表团在伦敦开销的每一个便士都是本少爷掏的腰包,你这死瘸子这么说,难道是已经把小爷的钱都无偿划拨国家了?!!

    送走了汤参赞几人,又与几位老爷子及一干早就混熟的代表团成员们打完了招呼,互道一声辛苦之后,谭振华故意装作没看见贲放招呼他私聊的眼神,瞅准机会逮住了詹诺竹,进了他的房间开始询问缅玉那边的情况,张小花夫妇当然以需要随时保护他的人身安全为由紧紧跟随——话说这夫妇二人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詹诺竹,却早已经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知道这位就是当初自家老大谢力回闻州的时候对其进行过一番威胁恐吓的主。

    至于为什么张小花夫妇二人都不用谭振华介绍就能认出这位来——那还用说?这位的特征也实在太明显了,想认错都难。

    詹诺竹当然知道这三人找他是为了什么,而且这事也确实有些大,不适合拿来吊谭振华的胃口,所以也不等谭振华发问,非常老实地开门见山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谢力大获全胜,在重创了丹瑞部的装甲部队后,丹瑞不得不选择了避开谢力部扼守战火镇的主力部队,率部退到了战火镇以西约20公里之外、伊洛瓦底江边的德贝金,并在那里征用了几艘民船,看样子已经放弃了夺回战火镇的打算,预备乘船撤回曼德勒修整。”

    谭振华闻言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悬了整整一天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半截——而张小花则又追问了一句道:“詹……领导,仗打胜了当然是好事,就是不知道部队那边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詹诺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张小花吧?告诉你也好让你安心,这次战役,谢力部的伤亡非常轻微,至于你最关心的那几个人么……”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拖长了音调,直到谭振华的眉毛都竖起来了才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那几个祸害命都硬的很,这回居然连毛都没掉一根,真是老天爷不长眼啊……”

    他这话说完,屋内的其余三人才彻底地放松了心情,互相对望一眼,脸上齐齐绽放出了笑容。

    不过才咧开嘴,谭振华却突然又想起一事,不禁心头微动,望向詹诺竹的眼神中也带上了玩味,用调侃的语气问道:“我说詹哥,按照我与燕来嫂子的约定,她给我发电报一定是最终决战开始之前,我接到电报是在昨天也就是米国时间2月11日晚,而缅玉和米国的时差大约10个小时,也就是说,战火镇这一仗应该是在缅玉时间2月12日上午发生的,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你居然已经全盘掌握了最新的战况发展,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