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谭振华的这番保证,陈义坚终于将购买CATIA认真提上了议事日程,毕竟有人掏钱来给自己添点装备,那是谁都乐意的好事儿对吧?

    谈话进行到这里,陈义坚想达到的目的已经基本完成,除了高性能的计算机这一项必须等谭振华回米国再去落实外,其他的事情都有了眉目,他非常满意,和这位小朋友合作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他不是个航空工业的内行人士,却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懂一点,能提出颇有启发的解决方案,而且,做人做事透着那么一股亲热,不管是关心老马的身体,还是自己这一大帮人马的吃穿住行,都尽力安排的妥妥帖帖,而且挥金如土——

    嗯,最后这一条最可人心思了,就是不知道他的身家够不够他这么挥霍的。

    陈义坚想着这些,将谭振华送出了屋外,然后关上了房门——他今年也50多了,长途的飞行让他有些疲倦,而接下来的工作显然繁重,购买一架战机的谈判必然充满了唇枪舌剑,而时间又被要求的非常紧迫,他必须养足精神,以应对接下来的连场大战。

    宋文华也好,陈义坚也罢,都在和谭振华简单沟通并得到了部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去休息了,可怜的小谭谭却又一次被人拦在了走廊里。

    “振华,这边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邻居家大叔贲放正在冲着他招手。

    从穿开裆裤起就看着谭振华长大的贲放当然压根就没想过从他这里榨点油水这事儿,他是帮着老邻居谭铭带来了一封家书。

    不知为什么,当谭振华接过那薄薄信封的时候,双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他勉力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撕开了信封,打开折叠好的信纸,满篇熟悉的娟秀字迹顿时映入了眼帘,看来,执笔的是老妈。

    “振华,见字如面。

    我们两个的身体都很好,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适应不适应,我们听说米国那边的东西都很难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吃不吃得惯?

    旧金山的天气怎么样?和宁都比如何?那里是海边,冬天会不会比较冷?也不知道给你准备的衣服够不够,要是觉得冷,你就自己买几件,我们知道你有钱,也会照顾自己,但就怕你太忙,忘记了这些,妈妈要提醒你啊,不管你有多忙,但是要记住一条,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还有啊,我听人说,外国人都是喝冷水的,这可不行,你还是要喝热水,就算是夏天,也一定要喝烧开了再凉下来的白开水,千万别图省事,病从口入,这是不会错的,你妈妈可是医生,虽然医术不怎么样,不过,我说的话还是医嘱,你必须要遵守。

    我告诉你啊,你爸爸他最近可得意了,周所长在开大会的时候,当着全所所有职工的面给他发了一张大大的奖状,说他帮全所争取到了一个可以端几十年的饭碗,我问他他也不说,就是一个劲的乐,还得意洋洋地宣称这是他生了一个好儿子的结果,我就瞧不起他那个嘚瑟劲儿,还他儿子,振华你给评评理,你难道不是从

    我肚子里拱出来的?

    对了,你明明在米国旧金山读书,怎么会突然跑到不列颠去的?我听那个瘸子说你都在不列颠待了挺长时间了,而且这回居然还把你贲叔叔都惊动了,你到底都在忙些什么呀?能跟妈妈讲讲么?

    算了,知道你忙的都是大事,既然惊动了你贲叔叔,那肯定是和国家有关了,妈妈就不问了,不过,妈妈要再次提醒你,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首先一点,你必须保护好自己,还有,你这个年纪,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在斯坦福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你要好好珍惜,就算你生意做得再大,也要记住,钱财永远是身外之物,只有知识和身体才是你真正能够拥有的。

    好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有空,多打几个电话回家,我们都很好,就是有点想你了……”

    信不长,老妈徐芸的语气也平平淡淡,就仿佛在和儿子拉着不相干的家常,可谭振华却捧着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就仿佛要将那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之中似的,而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贲放发现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离家那么远、那么久,心里肯定是想家的,即便他现在已经做下了如此之多的大事,获得了绝大多数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成就,可他毕竟还只是个18岁的孩子啊!

    贲放心中叹息,轻轻地拍了拍谭振华的肩膀,却又一时词拙,不知拿什么话安慰他,只好沉默以对。

    好在谭振华在发泄了一番之后也终于稳定了情绪,他不好意思地抹去了满脸的泪水,旋即冲着贲放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贲叔叔,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贲放愕然道:“怎么振华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不早说?”

    谭振华道:“是的,贲叔叔,贲老师,今天,1982年11月10号,是我的18岁生日,从今天开始,我谭振华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