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会想要第一次预选赛获得第一,毕竟第一能够直接进入决赛,而且第一次预选赛如果就选不熟悉的曲目,几乎等于尝试着把自己赶出局。

    白露也算是任性了。

    就连丈夫何平知道后也不禁皱皱眉头,说“虽然对白露来说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也许巴赫会更好一些,青年组只需要选择一首曲子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巴赫呢?”

    真是笑话,自己的比赛哪里轮得到别人拿主意的。

    白露鼓励自己一切事情可以比赛结束后再考虑,调整呼吸,缓缓走到钢琴旁,优雅地鞠躬。

    她太熟悉这一切了,不会出错的,对一位职业钢琴演奏者来说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不能带入到演奏之中。

    就算是前一天晚上根本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即便是心脏的跳动已经完全不在正常的节奏上。

    灯光——有些刺眼。

    是窗户上迷蒙的雾,好像随时就要起舞的女妖。

    狰狞的面容浮现在评委席每一个评委的脸上,恶魔充满了音乐厅。

    酸酸的味道扑进白露的呼吸道,是的,女人的,男人的,丑恶的酸臭。

    她的身体里也曾有过这样自内向外腐烂的酸臭气息,可是现在全都逃窜了出来,潜伏在舞台周围幽暗角落里的恶魔也全都伺机而动。

    白露耳边似乎已经响起了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人们说着,“这个就是白露啊,她老公是个强~犯,还家暴。”

    家暴,强~,多么刺耳的声音,怎么可以带着这么丑陋的武器潜伏在如此神圣庄严的舞台上。

    怎么可以玷污音乐的圣堂。

    观众在等待,等待着嘲笑和怜悯。

    一个过气的女钢琴演奏家,要是毫无名气也就算了,偏偏从小到大也是一颗光泽明亮的星星。

    总还有人记得她,认识她,能够将她的过往串成一根糖葫芦,然后拿起来放在冷漠的空气里,放在煤渣里,放在滚烫的油里。

    呼吸,调整呼吸

    那个医生似乎教过她呼吸的方法,一,二,三

    不行,做不到。

    脑子里一片空白。

    观众席的沉默是一种安静的躁动,是催促演奏者不要浪费时间。

    是啊,漫长的调整,总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