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相信在您执政的这段时日,无论日常政务,市场商贸,您想必已领教过这帮人的阳奉阴违和不识时务了。”

    泰尔斯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至于制约他们的人选,脑满肠肥的贵族和亲戚们是没指望了,只能选择比他们还要更低人一等的泥腿子、破落户、苦命人,于是血瓶帮应运而生,天生在规则之外,与律法为敌——只为了约束那些在规则之内,也许终有一日将蚕食律法的人。”

    费德里科继续道:

    “他们是我们看不见的触角,触及无人在意的黑暗,方便在我们无法出面时,用更暴力更不讲理却更能奏效,也更不波及凯文迪尔名望与利益的手段,去重新校正翡翠城的方向。”

    “说得倒好听。”泰尔斯不屑道。

    “就这样,在翡翠城的默许甚至支持下,血瓶帮步步扩张,渐渐壮大,乃至向全国蔓延,”费德里科渐渐出神,“甚至他们的前帮主,特恩布尔如果向上追朔他的血缘,还能连到数代以前,凯文迪尔的某位私生子。”

    “以至于到了某一日,我伯父发觉:这帮人开始失控了。”

    泰尔斯眼神一动。

    “他们学会了,竟然跟各地的高官贵族们沆瀣一气,开始有意地靠拢规则,利用规则,甚至开始寻找更多的靠山——跟我们原先指望他们做的事情南辕北辙。”

    费德里科话语生寒:

    “而在这其中,特恩布尔帮主雄才大略,想要更多。”

    特恩布尔和血瓶帮。

    泰尔斯想起什么,眼睛微眯。

    “于是有一天,我伯父和父亲在空明宫里决定:一个稳固的、统一的、强大的血瓶帮,已经不再符合我们的利益。”

    泰尔斯皱眉道:“他们整垮了血瓶帮?”

    费德里科微笑摇头。

    “事实上,凯文迪尔什么都没做。伯父和父亲,他们只是暗示一直以来盯着狗盆虎视眈眈的凶恶狗崽子们:从现在开始,可以抢大狗的食了。”

    泰尔斯眼皮一跳。

    他想起了幻刃凯萨琳,想起她和形形色色的血瓶帮众,想起他们为了权力,地位,利益,甚至仅仅是街头的面子和一口气,杀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场景。

    所有这些,这些帮派人物的一生……

    “于是特恩布尔的末日就到了。”

    费德里科轻描澹写地作结:

    “洛桑二世,任他剑术再高,杀戮再多,也不过是那幕无可避免的命运里,平澹无奇的一介配角罢了。”

    不,不止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