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冬天向来来得早,眼下刚到十一月,一场薄雪便造访了这座欲望之都。

    皇家学院的报到日,恰好就是初雪这一天。

    眼下,学院连带学院附近的几条街都分外热闹。

    来报道的学生乘坐着各式各样的蒸汽马车,这些印着贵族家徽的昂贵座驾朝着同一个地点汇集,结果就是它们不仅阻塞了通行,还长长地排到了好几公里之外。

    但是学院的正门、和正门外的空地却是不能停车的,所以到了这里,你反而只能看到那些即便下车步行也派头十足的学生,和他们身后那些唯唯诺诺的帮他们拎行李的仆人们。

    七点,当太阳还懒洋洋缩地在天际一侧打瞌睡时,学院门口的那点积雪便被让人踩平了。于是接下来的每一脚,踏上去,都只是让那滩说不出具体是什么的“东西”变得更浑浊一点。

    一串串泥泞的脚印从此地延伸出去,很快,就遍布了学院的所有角落。

    海德今天天不亮便出了门,他是最先抵达学院的那批学生之一,但他来得太早了,以至于学院那会都没开门。

    与他一样来早了的学生大约还有四五人,别人受不住寒风,都跑去附近的店铺,吃点或喝点什么取暖去了。

    只有他,漫无目的地在门口踩了半天的雪,熬成了本学期第一个进校门的学生。

    校门一开,海德便拎着行李箱,径直朝着他以前住的宿舍楼去了。

    皇家学院几经扩张,如今面积已经非常大了,而老宿舍区又在学院的最西边,所以哪怕海德一路小跑,也花了十多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当看到熟悉的木石结构的三层小楼时,海德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大梦初醒”的释然感。

    他的心脏因为方才的剧烈运动而“卜卜”地震动个不停。

    他慢慢踏上台阶,四周万籁俱寂、空无一人,唯有他自己的呼吸声震耳欲聋。

    海德没等心跳平复,便一个用力,推开了宿舍楼的门,老旧而沉重双开门发出了沉重呻吟的同时缓缓洞开。

    海德再往前几步,灰尘味和熟悉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一缕暖光打在他的身前,看来是宿管提前开启了活动区的照明灯。

    一切都结束了吗?海德在进入熟悉空间的瞬间,忍不住想道。

    接下来他熟稔地绕过活动室里的几张沙发,走到了熊熊燃烧的壁炉前面。

    壁炉应该烧了好一会儿了。海德在离壁炉最近的一张沙发上坐下。火光和暖意很快解冻了他被寒风吹麻木了的脸。

    四肢和皮肤逐一恢复知觉,感受着壁炉的温度,海德的坐姿变得放松了些,他半垂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近似“欣慰”的神情。

    海德就这样在活动室里静静地呆了近半个小时,他久违地感觉到了一些安全感。

    他不再为了一些不可避免的事情焦灼,似乎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自己,和他面前这座——时不时发出一声“毕剥”脆响的温暖壁炉。

    一会儿过后,海得想起了自己的行李箱。那只是个普通的皮箱,他花了十四个银币买的。

    这只做工并不精细,没有附魔和额外空间的箱子原本不值得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