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性事的末尾,是海德在兰登射出来前陷入了昏迷。

    那是真正的昏迷,海德在攀上顶峰的下一秒,胸腔里的那颗重要器官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他骤然地撑大了眼帘,连叫嚷都没发出一声就晕了过去——

    兰登与他面对面地目睹了这一幕,他心想这是什么毛病?然后他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发现海德呼吸绵长,但非常规律。

    他匆匆拔出湿漉漉的肉根随便套了两下,在床单上射了出来。然后又用沾着精液的手捏住了海德手腕。

    脉搏正常,跳动得很有力,简直太他妈的健康了。这大概就是海德在摇晃的车厢里睁开双眼,却看到兰登脸色奇臭的根本原因吧?

    海德在察觉到狭窄的车厢里只有他和兰登两个人的时候,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好在兰登已经发泄过一场了,现下没有多少找他麻烦的意向。

    即便有,兰登也不会在租来的马车里做爱,他没有那么不挑。

    海德缩到了马车的一角,像只被痛殴过的狗,接着,他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一身。

    去“红磨坊”之前,他穿的是炼金工房给员工派发的工作服,那是一套针尖粗漏的工厂货,当然布料的钱已经从他的薪水里扣除出来了。

    所以那就是他的衣服,现在衣服没了,他身上穿的是套从未见过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也不是什么高档货,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身上没有口袋,也没有钱包。

    海德的钱没了!他辛辛苦苦打工攒下来的四枚金币,他的学费,没了!

    海德一下就慌了,他四下里张望,并没有看到疑似自己钱包的物件……在“红磨坊”那种人流量较大的场所里弄丢钱包意味着什么,海德不敢深思……

    他握住了车门,看着飞速后退的坚硬路面——

    “你在做什么?”兰登轻轻地瞥了过来,轻敲手边的窗沿。

    帝都的报纸上刊登过一条乘客从行进中的蒸汽马车里跌落下来的悲惨事故,那个倒霉蛋被车轮碾碎了半张脸。

    可海德宁可失去生命,也不想失去自己的学费,那是他对未来的最后一点期盼了。

    “我要去拿回我的钱。”他张望着街道上的动向,他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却担心突然打开的车门会伤到哪个路人。

    “蠢货!”兰登拔高了嗓门:“你是在装疯卖傻给我看吗?”

    海德背对着他摇了摇头,觉得他们根本说不到一处来。

    在他成长的乡下,四枚金币就够一家子好好地过一整年了,两百枚金币就能买下一个小农场,一个农民在地里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只能赚到五六枚金币,还要把三分之一的出息交到像兰登这样的大老爷手里。

    而对兰登来说,两百金币能做什么呢?这种面额最大的掺了真金的硬币,几百块摞在一起也比不上他衣服上的一枚纽扣价值高。

    兰登不理解海德作为在皇家学院里读了三年书的学生,还会为了区区五十枚金币,把自己当成货物贩卖给任何一个开得起价的人。自然更不会突然想明白海德为什么想拿回那四枚金币,甚至愿意为此冒险跳车。

    这种差距,怎么可能用一两句话解释清楚?

    海德抓准时机,打开了车门,在呼地一下灌进车厢的冷风中自言自语道:“我只是想有一个学位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