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霁霖出生在临海省份靠内的一个小地方。从他幼时起,他的眼见全是深绿的山、土黄的泥土和郁郁葱葱的树林。他的生活由低矮的楼房,拮据的生活和奋力的学习组成。

    他性格内向,不爱与人交谈。他很自卑,同时又很自大。他因为自己的性格和身体而自卑,却又因为自己的成绩而自大在心里暗暗瞧不起别人。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又会被一次次夸奖夸上天,同时在深夜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令人作呕。

    他身上有着一个只有父母和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他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他比正常男性多了一个女性器官。这个器官注定了冉霁霖这辈子,都不配以一个正常男性的身份活着。

    没错,冉霁霖是一个双性人。

    他厌恶这个器官,在情绪低谷时,他曾拿着针想要将那里缝起来。但是他没有动手,反而越哭越凶,从两点哭到四点准时报鸣的鸡鸣响起。那一整晚,他都彻夜难眠。他踌躇着打开父母的房门,跪在他们面前说自己不想活了。他的母亲也只是哭着,父亲在叹气。他们家没有额外的钱能够让冉霁霖去做手术,这让他痛苦了十几年。甚至因为这个器官,被推到地狱深渊。

    很久以后,冉霁霖躺在床上身不着衣,满身都是触目惊心的性爱痕迹。他痛苦地想着,与其带着这个器官活着,他宁愿去死。但那些人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一个可悲的人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机会都没有,那还是人吗?

    他只是他们的性爱玩具,一个无聊时的消遣,一个随时随地就可以抛弃的垃圾。

    他好想逃进家乡的森林里,然后死掉。

    那样子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了。

    冉霁霖抬眼看了眼车站的名字,又转头望着这一片高楼大厦,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

    禾清,原本只是一个靠海的小地方,却依靠着合适的地理位置迅速发展起来,从一个落后地方逐渐成为了领导省发展的主导力量。

    人们都说,考上了禾清一中,相当于一脚迈入清某北某大学。

    从明天开始,冉霁霖就要到禾清一中读书了。

    因为优越的成绩拥有了在禾清一中读书的机会,这是他以自己的能力能够完成唯一一件事。他让父母出门脸上都带光,当然他自己也很开心。

    他的内心充斥着不安与激动,看着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仿佛看见了自己光明的未来和一帆风顺的道路。

    可现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禾清一中,他想去坐出租车,但排队排着排着,前面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光明正大地直接在冉霁霖面前插队。

    冉霁霖轻咬着唇,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只见那个男人凶神恶煞地瞪着冉霁霖,冉霁霖未出口的话又生生地吞了回去。他自认倒霉,懦弱让他无法面对那些事情。

    冉霁霖灰溜溜地抓着行李箱和背包走回门口,在门口无措地站着,茫然地看着车站的人来人往。看着他们身上崭新的衣服,又低头看着自己洗到发灰的黑色短袖,他的内心忽然生出一种自卑感。冉霁霖难堪地低着头,不禁朝角落又走了几步,希望没人注意到自己。

    他的抑郁情绪又在作祟,他不该觉得自己能够完全处理任何事情的,连和陌生人讲话他都觉得紧张到出汗,他又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能完美处理所有呢...考上禾清一中纯属意外罢了,他又怎会觉得自己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一个呢。

    冉霁霖正想拖着行李箱去问一问附近的人路该怎么走,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自己面前。那是冉霁霖从没见过的车,不过他知道很贵。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买得起这辆车的一个轮胎。

    前座的车窗忽然摇下来,冉霁霖看见那是一个穿着西装的成熟男性。他用极其礼貌的声音询问冉霁霖。

    “您好,请问你要搭车吗?”

    冉霁霖看了看周边,指着自己。

    “我?”

    那个人微笑着点点头,又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