茈娘一早担忧着不能长伴云意浓,因而自来对挑选小小姐的身边人格外用心,人品,家世无不要清白凛正的。

    譬如云意浓的N娘,相公是落魄书生,夫妻两具是实在人,家中无恒产,因而只能靠她做些洗衣刺绣的活计,那年也恰逢着她也生产了,一家三口开销不小,便签了活契给云意浓做N娘。谁知茈娘这眼光竟是太好了些,后来这家相公还真就中了第将妻子赎走了。

    那时云意浓已经六岁了,念着N到大的情分N娘对小意浓也十分不舍,但是终究还是没抵过夫君儿子。

    错过了从小N大的情分,再去寻来的N娘与寻常麽麽也没有什么分别了,为此茈娘也叹息了许久。

    N娘没选好,茈娘便对挑云意浓的丫鬟更加上心了。

    但凡大家小姐,贴身丫鬟大都是打小拨在身边养大的,一来可以看到丫鬟的人品能耐,二来打小的情分会让丫鬟更忠心,主子用着也趁手。这样的人一般挑的都是家生子,一家大小全拿捏在手里。

    云府自然也有世仆,云府这样的清贵人家世仆都以会些诗书为荣,后来前代老爷投商,府中许多下人都是不满的,碍着世代的情分压了下来,又后来姑爷瞧着竟是市井无赖,便更多人心SaO动了,再后来小姐去了,姑爷又多年不管府里,府中的世仆但凡有些薄产,有些能耐的便Si活自赎离府了。

    如今留下的,不是没什么出息的,就是有些小毛病的。照以前,这些人茈娘是万万看不上的,奈何府中无人,也只好矮个儿里拔高,勉强挑了四个小丫头,只盼着在自己手里能调教出来。

    但还是缺人,茈娘便只好隔年往府里买下人回来。

    秋辛便是这样进的云府,这姑娘原也是富家姑娘,家里生意失败才被卖了出来,当时买她茈娘便是看中这点,云意浓长于下人之手,只怕会有些小家子气,若是这姑娘将往事讲与意浓,想来也能有些引导和T悟。

    只是她那时万万没想到买了这么个丫头,竟害了她的小小姐一生。

    秋辛被买回来时已经十三了,已经是十分知事的时候,尚不知根底,茈娘不敢将她往云意浓身边放,只将她发作三等丫鬟先磨磨X子,却不知这丫鬟那时便把她记恨上了。

    后来茈娘冷眼瞧这丫头X子有几分偏激,初衷自是不提了,这丫头不能留在小小姐身边,没的将人教坏了,只是这丫头也没有大错,也不好直接发卖了,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丫头,谁料她就这么去了。

    茈娘去了,为这云意浓浑浑噩噩了许久。

    那时还是盛夏,云意浓习惯在一方洲歇午,一方洲是个临水的楼阁,形似舟船,立在水边如船破水,船前做成舟亭,四面挂纱帘,船头设石桌椅一套,可临风抚琴,见园中四方景,雅致奇巧,一方取的就是在水一方的意境。

    午睡后,四个小丫鬟还在外间瞌睡,云意浓恍恍惚惚进了舟亭坐着,隐约听见身后有响动,四个小丫头被茈娘管束的紧,时间久了就木讷起来,都是规矩人,就是不大顶事。只有茈娘,一直陪着她,她便是抬个眼茈娘就知道她要什么。

    是你吗,茈娘?

    她回头,身后却是洒扫一方洲的丫鬟,丫鬟见惊扰了她,行礼告罪。行止有度,低眉顺眼,气质温婉,与茈娘很有几分相似。

    啊,是了,茈娘月前已经离她去了。

    云意浓忽然悲不可抑,转身细肩耸动,眼圈红透。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滞,身后慢慢传来柔和的声音:

    “小姐可知这舫舟最早是如何建起来的么·······”

    云意浓没接话,啜泣却越放越缓,越来越低,温柔的nV声不疾不徐,带着春风拂面的力道,将趣事典故娓娓道来,让人放松。

    像她的茈娘。

    “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