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场面是极其尴尬的,程梦秋抬头瞧了一眼沈唤溪,她虽然还跪着,但眼角眉梢都有胜利者的姿态,让程梦秋心里尤为不爽。

    符蓉蓉还是可怜地趴在程梦秋的脚边,紧紧地拽着她。可是程梦秋却狠下心,将符蓉蓉一把推开,符蓉蓉瘫倒在地上,一脸呆滞地望着程梦秋。

    紧接着,程梦秋又从怀里掏出绢布,两行清泪,潸然落下。一边哭还一边说:“符蓉蓉,你三番两次地刁难唤溪姑娘,又将我置于这不仁不义的境地,你究竟是何居心?”

    程梦秋话音一落,众人便知道她是要符蓉蓉替罪了,郭姑姑领悟得最快,便立马叫人将符蓉蓉拖到一边去,自己则扶着程梦秋的肩膀细细地安慰着。

    沈唤溪瞧见郭姑姑那副谄媚的模样,想着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跪了一夜,心里有口恶气忍不住要出,于是她说道:“姑姑,因为这莫须有的偷盗罪名,我白白挨了一顿罚。但姑姑罚我,我自然不敢有怨言。可是姑姑,如今这符蓉蓉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知姑姑应该如何责罚。”

    郭姑姑面露难色地看了一眼程梦秋,程梦秋却毫不在意地说:“既然此事皆因符氏而起,她又害得唤溪姑娘平白无故的受罚,不如就让唤溪姑娘来决定如何处罚她吧,也好让唤溪姑娘消了这口恶气。”

    闻言,众人皆一怔,谁能想到这个程梦秋心竟然这么狠。郭姑姑也不敢否了程梦秋的话,只好用眼神示意沈唤溪赶紧说句话。

    沈唤溪冷笑一声,程梦秋打得一手好算盘,一句话看似为了沈唤溪出恶气,实则是绝了沈唤溪想继续查一下去的心。且沈唤溪就算再恨符蓉蓉,也不能重罚她,不然沈唤溪岂不是要落得一个恶人之名。

    见状,沈唤溪只好说:“既如此,我受了什么样的罚,符氏也一并受了吧。”

    话音刚落,郭姑姑便叫人押着符蓉蓉跪在长廊上,一边哄着程梦秋回了厢房内。季桐连忙将沈唤溪扶了起来,沈唤溪跪久了,踉跄了几分才稳住身子。

    见看戏的众人也都散开,沈唤溪瞧了一旁颓唐的符蓉蓉,小声地说:“这个程梦秋,实在心狠,符蓉蓉也是蠢,次次被利用,次次被抛弃。如此不牢固的靠山……还要为其掏心掏肺……哎哟,我的膝盖……”

    季桐见她这幅模样,便说道:“你还管她做什么,不管怎么样,符蓉蓉都是咎由自取。倒是你在这跪了一宿,膝盖都出血了,赶紧回去涂个药吧…………”

    ──

    自那日后,沈唤溪再也没见到过符蓉蓉此人,后来听人提起,符蓉蓉自己告书一封回乡去了,而趋附于程梦秋的人则还是源源不断。

    幸而,八部的礼仪课程本就只安排了三个月,临近年末,宫内派了人来检验她们学得如何,又需要根据年龄、姿色、身形等将她们分至不同的别院里。

    这一日一大早,宫内的姑姑们坐在最前方,一旁的小桌上摆着木质腰牌。一众绣女站满了整个院子,一个个都如同被挑选的物件一般,要经过姑姑们的检验。

    宫里的姑姑可比八部的教习姑姑更加严厉,眼神里都是规矩。

    沈唤溪难得紧张,但好在这段时间的工夫没白费,长久的□□下来,沈唤溪逐渐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姑姑们手里拿着名册,叫一个名字便上去一位,第一个被叫到名字的自然是程梦秋,她也不负众望,相貌身姿仪态都是佼佼,姑姑立马赏了一块茗竹院的牌子。

    刺绣局七部有四院,分别在皇宫东西南北四角,其中茗竹院是最为豪华且最受关注的院子,相传每年宫内的娘娘去刺绣局挑人,通常都是先从茗竹院开始的。

    之后叫到名字的便都是四大家族的女眷们,基本上都分到了茗竹院,其余也都是分到排名第二的幽兰院。

    半响,终于听到姑姑们叫到其他绣女的名字了,沈唤溪踮起脚,只见一个南楚绣女,长得还算是素净,身形也纤细,竟被姑姑赏了块霜菊院的牌子。

    见状,人群中的绣女都忍不住抱怨,要说这位姑娘也不输四大家族的女眷,怎么就被赏了块霜菊院的牌子,要知道那霜菊院不仅位置偏僻,且不受待见,听闻里面的绣女还要时常帮宫里的绣娘干活。

    那位南楚绣女领了牌子,眼泪便簌簌地落下,一旁的姑姑瞧她哭了,反倒是凶了一句:“你去的是霜菊院,又不是教坊司,有什么好哭的。”

    闻言,众绣女便齐齐噤了声,不敢再议论,那位南楚绣女只好委屈地走到霜菊院的队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