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唤溪此刻后悔得很,为何从前在闺阁里,没能好好听母亲的劝诫,学习些规矩礼仪。只见身前的程梦秋如鱼得水,举手投足间都颇具诗意,一颦一笑中都藏着温柔。郭姑姑虽不言语,但是眼神里的夸赞都要溢出来了。再瞧瞧身边的季桐,虽说不及程梦秋那般婀娜,但举止得体,让人不得不称赞一句落落大方。

    沈唤溪夹在这两人中间,更显格格不入,每每轮到她行礼问好时,厚重的竹板总是要砸在她手心里。

    一个上午,郭姑姑的力气就耗在沈唤溪一人身上了,最后她也没了精力,只好大手一挥,让大家先去吃饭。

    沈唤溪闻言,如释重负,刚想开溜,就被郭姑姑拎了回来:“你留下。”

    说罢,让沈唤溪贴着墙壁站好,冰凉的戒尺从头比划到脚底,确保沈唤溪站得笔直。又让沈唤溪将手伸直,端着一本书。

    郭姑姑满意地看向被她乖乖摆布的沈唤溪,嘴里念叨着:“你再练一炷香,下午我要检查。”

    沈唤溪不敢反驳什么,她自知在这块是别人要欠缺些的,便按照郭姑姑的要求站得笔直。

    季桐本想着趁郭姑姑走远了,再叮嘱沈唤溪两句,叫她切莫着急,自己会给她带点吃的回去。

    可程梦秋却突然回头,停在门前朝沈唤溪说了一句:“唤溪,你别急,慢慢来。”引得庭院内的人纷纷注目,未等沈唤溪反应,程梦秋又快步离开了。

    留下沈唤溪和季桐两人是面面相觑,季桐不敢多留,只叮嘱两句就走了。

    片刻,窗外归于平静,只有几束流光穿过纱窗,溜进屋内。沈唤溪笔直站着,她的背脊贴紧了微凉的墙壁,顺着双手看去,只见那几束光影在青石砖上追逐着,倒也有趣。手臂早已经举得酸麻,沈唤溪不敢大幅动作,只能从细微末节处调整,才少些酸痛。

    沈唤溪也不由得思索程梦秋近几日来的种种举动,在旁人看来程梦秋是个平易近人的主,但沈唤溪可是见过程梦秋如何不动声色地使唤人,又是如何将自己与那些污糟事情撇清干系的。

    程梦秋的客套,总是让沈唤溪觉得有那么一丝诡异。

    此时,那一炷香正巧熄灭,飘散的香灰提醒沈唤溪,现在要休息了。

    沈唤溪将香灰清理干净又将书本归置原位,这才拖着疲惫的步子走了出来,待她走到院子,看见季桐等候的身影,身后还跟着靡云和周越宁,这下便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四人便寻了一处隐匿角落,悄悄地说着话,沈唤溪本就担心着靡云和周越宁二人的情况。

    便一边大口吃着季桐给她捎带的窝头,一边问道:“你们还好吧?没有被人刁难吧?”

    靡云摇摇头,伸手蹭掉沈唤溪耳边的窝头屑,并说道:“都在这宫墙旁了,她们还敢怎么刁难?倒是你,我可是听季桐说那个程梦秋怪怪的,你可要当心些。”

    周越宁立马接上话茬:“我们现在不在一起,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互相照应了,大家都必须要更加谨慎些。”

    沈唤溪闻言,又啃了一口窝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

    下午,郭姑姑第一个就要查阅沈唤溪的功课,季桐等人只好退到一边。待沈唤溪站定于郭姑姑身前,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低头曲身拱手,嘴里说着“万福”。又端来一壶热茶,毕恭毕敬地伺候着。弄完这些,沈唤溪已是满头的细汗,郭姑姑的戒尺在手里敲打着,郭姑姑微眯双眼,片刻后才收回戒尺,拂手让沈唤溪站了回去。

    可沈唤溪才刚转身,脚还未抬起来,身后就落下一尺敲打,疼得沈唤溪一个闷哼,她不解地回头望向郭姑姑,又从正面落下一尺打。

    郭姑姑严厉道:“你瞧你,一个转身便又恢复了原样。我教你的不是为了让你应付我,而是你今后的一言一行都要按照这规矩来,否则入了宫可要吃大亏。”

    自那以后,沈唤溪知道自己在礼仪这块落人一截,便愈加认真些。不仅将郭姑姑的教诲时刻记在心上,在面对程梦秋时更是谨小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