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所致和昏沉与药物带来的困顿让简玉睡得前所未有的熟。

    他听不到那串凌乱而焦躁的脚步,听不到沈知楚和傅圭无声压抑的对峙。整个人如同被纳入了一个带着厚度的保护膜中,感知在持续的低热中钝化。

    简玉甚至做梦了。

    有人轻轻的搂住他,手抚摸过他的衣襟,低声呼唤他的名字。

    “傅黎。”

    傅黎……?

    简玉听见自己的声音含混的“嗯”了一声。他的嘴巴先替他答应了这个陌生的,不被提起过的名字。

    肉体却违背意志先一步应和,似乎是某种膝跳反应的结果。

    他知道,他是傅黎。

    那现在和他拥抱的人是谁?

    对方的声音很熟悉,简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对方的脸,隐藏在如雾如水的波纹中,像镜花水月的一瞥。简玉心中有个强烈的直觉,他不能知晓对方的脸,一旦看清,镜花水月全都会枯萎殆尽。

    可会是谁呢?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却又不让自己看个明白?

    如同受到某种牵引,简玉几乎要脱口而出——

    你是谁?

    轰隆一声,像某种重物忽然被重重砸向地面的沉闷声响打断了简玉要说的话。不仅如此,还一同打断了简玉的睡眠。

    简玉猛然睁眼。

    还好,也不好。一切都很熟悉,他还在这个鬼房子里。

    刚刚梦里听见的那声重响再次响起。地板轻微的震动让简玉明白这不是幻觉,他起身披了件外套,慢悠悠拧开门。

    不用走下楼,简玉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屋里居然多了好几个人!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吭哧吭哧的合抬着个大纸箱,在简玉的注视下搬进了正对着他的那间卧室。

    沈知楚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嗯,再往左些。”

    那几个汉子从房门出来,看也没看简玉一眼就往楼下走去。在简玉发愣的这会工夫,他们又将一个纸箱运进了对面的卧室。也如同上一趟一样,没有看简玉一眼。

    这再正常不过的过程里,简玉像陡然被雷从天灵盖劈到脚后跟那样,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