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眼角耳鬓鼻尖流出来的血污糊了我一脸,耳边还能听见汨汨血涌的声音。

    今日之痛之耻,有朝一日我将会千倍万倍地施加在澹台长衍和他最心疼的傅昭身上。变成废人又如何,我哪怕自堕为魔,哪怕死后魂飞魄散也要将那些人通通杀了去!

    血流的太多了,我只觉遍体生寒,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身上还是没有半丝动弹的力气,等气血散尽我恐怕就要死在这……不!我绝不能死!

    我猛地睁开眼,一口咬下一截舌尖,剧痛刺激着我清醒意志,我仰着头极力地将口中的血喷出,嘴里不断地念着咒,那团血雾在空中凝成了一滴,在咒语的加持下向远处飞去。

    这是沈自挽教我的保命符,利用血亲之间的联系传递信息,正因为是他教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想用也不愿求助于他。只是事到如今,唯有活命才能复仇。

    最后一丝灵力耗尽,我彻底昏了过去。

    意识模糊时,隐约听到了人声的呼唤,还有痛彻心扉的哭喊,但我很快就又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正躺在床上,看周遭的布饰,似乎是沈自挽的房间。

    看来他真的来救我了,我虽不喜他装腔作势还处处压我一头,但这次幸得他相助我才能捡回一命,心里也稍稍对人改了观。

    我一动弹就牵动着全身的伤痛,一阵钻心剜骨的疼。

    这时门外一青色布衣的人走了进来,见我疼的龇牙咧嘴,笑着上前道:“羽儿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我认出了这人,是我父亲的幕僚素自平。明明是个凡人却被奉为座上宾,受整个剑相满的敬重,比我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威风不少。

    我偏过头冷哼一声,“哪里都不适。”

    “是沈自挽救的我,他人呢?”

    不知为何一提到沈自挽,素自平的笑却渐隐了,继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意识到不对劲,转过头对上他眼梢微翘的眼睛,追问道:“他是不是找澹台长衍去了?”

    素自平张了张嘴,又不忍似的移开视线。

    “他找澹台长衍替你报仇,被斩于断水宗临崖下。”

    “死了。”

    “尸身还没找到,不过临崖深不可测,妖兽众多,恐怕……”

    我皱着眉,看着青衣人无暇的侧脸,以及垂眸投下的一小片阴影,思绪却渐渐飘远。

    沈自挽死了?他那么强,怎么可能会死,他是年少奇才,声名远赫,二十七岁到达元婴期的绝世剑修,怎么可能会死呢……

    我一时有些复杂,他死了自然不算坏事,少了他我就是剑相满唯一的继承人,是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眼里的沈家之子。

    但他死了也不算什么好事,连沈自挽都杀不掉的人,凭我现在废人一个怕是别说澹台长衍,就连傅昭都打不过。

    但是,沈自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