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琪生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生病了,不太正常。

    不,是太不正常。

    这点他并不否认。

    他要是正常,就不会在人家寝室楼下,等对方吃完蛋糕;就不会发现对方发高烧的时候这样愤怒、担心;就不会上完课不回家吃饭休息,跑到这儿来看对方有没有乖乖做试卷。

    他相信,要是肖牧河站在这儿,一定会收回那些关于‘神性’的发言。

    然而闻琪生自身已经接受了。

    正如对自己以前淡薄到所谓‘神性’的接受,对于这份独独面对一个人的不正常,他也能很好的接受。

    就像小时候面对父母那样。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会自洽的人。

    闻琪生抓住他的手,还是很软,捏在手里肉嘟嘟的,和自己的手完全不同。他这样看着小胖子,小胖子却不好意思看他,很快就低下头,并且手腕挣扎了一下。

    对于钱多而言,闻琪生的手就太热了,手指修长,骨头坚硬,抓合力巨大——简而言之,抓疼了。

    还挣不脱。

    闻琪生松手,冷静的低头看试卷。

    至少外表看上去足够冷静。

    “这些是忘了还是不会?”闻琪生知道他语文和英语成绩还不错,可数理化确实一塌糊涂,拿这张满是基础送分题的试卷来看,大概是答得过分认真了,竟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

    “……”小胖子缩缩脑袋,像是被家长教训了,“我不会。”

    “慢慢来。”他很有耐心。

    钱多基础不行,所以得从初中开始补,初中不行,就小学开始。

    一点一点总能找回来。

    “你看这里,这是小学的知识点——直角三角形的三条边,斜边的平方等于两条直角边的平方和。”这种简单到小学生都会的题,闻琪生没有嫌弃,侧坐在床沿,左手拿卷子右手拿笔,在空白处画了个直角三角形,标了字母:“a︿2+b︿2=c︿2。”

    “我记性不好,那、那么多公式……老是搞混。”钱多有些难以启齿,他不是没记过公式,只是再简单的公式,和难的公式一起学,就搞到了一起,怎么努力也不行。等到做题的时候,不是张冠李戴,就是干脆代入一个莫须有的公式,当然是做不出来的——他还记得,从前做习题和考试的时候,老师能在班级里读他莫名其妙的解题过程,并且在全班面前问他,‘钱多,你是我们新时代的数学家嘛,公式一套儿一套儿的,这个新公式又是哪儿来的灵感?来,数学家,给我们大伙儿说说吧。’那时他在全班的笑声中憋红了脸讷讷不能言。第二天妈妈到了学校,老师语气还算委婉地建议让她儿子去医院检查一下智力。

    闻琪生食指有规律地点着纸面,“你知道勾股定理是谁证明的吗?”

    “不知道。”钱多虽然难受,依旧回答的认真。

    “相传,这是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证明的,所以在西方,它被叫做毕达哥拉斯定理。”闻琪生很耐心。

    接收信息的效率慢、容易搞混,没关系,他慢慢的说,一句话拆成几句,一个道理一个道理解释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