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段路,北冥只嫌玉鹤走路慢得赛蜗牛,硬是抱着他一路狂奔,那单薄的身子在他怀里僵得像块木头,偶有几下瑟瑟颤栗。

    回了屋内,充冬遵吩咐去打热水,留屋内二人独处。

    玉鹤唯唯诺诺地傻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北冥只在他没几件衣裳的匣子里翻箱倒柜,心里头乱如麻,北冥只莫不是想从他这儿搜出证据来吧?

    他不知那贼人是否会恶事做到底,连带着诬蔑的证据也一并布置在他屋里。

    他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视死如归。

    终于,北冥只翻到了什么,起身走到他面前,他仰头,泪眼朦胧地哀求:“老爷,妾身没有说谎,妾身不知情……”

    “什么?”北冥只不解地皱眉,“你怎么又哭了?还有我不是说过,别自称妾身,我不爱听。”

    他纠正过玉鹤两件事,一是无需跪拜,二是改变自称,在雨里那会儿,他还窃喜他说的话好歹有其中一句被记住了,不料回个屋的时辰玉鹤就原形毕露。

    北冥只这一皱眉,玉鹤吓得又要跪,他也确实跪了。北冥只无语望天,反反复复思考自己又是哪一举动吓着了这人儿。

    他将人拉起来,把干净衣服塞进玉鹤怀里,“真不知你成天到晚想些什么,第三次了,不、许、跪。先换衣服,有什么话换了再说。”

    说着,他心想该给这人添几身衣裳了,就匣里那些,色泽太暗,针脚和材质虽不算差,但和他自己平日穿的相差甚远,他不翻不知道,一翻便腹诽这等差衣裳玉鹤穿着竟也没半句怨言。

    玉鹤呆了,窘迫地点了点头。

    原来不是要治他的罪。

    他伸手解衣带,北冥只转了个身背对他非礼勿视,他心微微一涩,那背影与他记忆中的某人渐渐重合。

    他们都一样,都不想看见他畸形下流的身子。

    北冥只听着玉鹤突然没了声响,过了片刻,那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再响起。

    “老爷,好了。”

    北冥只回头打量他,勉强满意地点点头,“且穿着吧,我明日命人送些好的来。”

    说罢,他往门口瞟了一眼,念叨着充冬动作慢。

    玉鹤乖乖站着听,北冥只注意到他,住了嘴关切道:“你坐吧,作陪了一日,站着多累。”

    他那淡然自若的语气,半点不提及玉鹤自己找上门、看似是投诚他母亲以此争宠的行径。

    北冥只既不兴师问罪,又不责打谩骂,好似对他了无怀疑,玉鹤久侍贵族王侯身边,深宅后院永远不少陷害栽赃,他侍奉过的人里,从未有过北冥只这样出了事装没事人的。

    其他人只有两种做法,要么包庇,要么治罪。

    以他和北冥只的关系,显然只能是后者,但他料错了。

    “老爷……不问些什么吗?”玉鹤没有坐,忐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