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扬着唇摇了摇头,“禁忌?唉,泱泱大国,竟如此小家子气。”

    周遭的人议论着,嘈杂纷乱,有人附议说她无知无畏,也有人拿赞赏的眼光看她,赞她说了他们不敢说的话。

    那女子敛了声不再言语,这突如其来的闹剧草草收场,片刻,说书人清一清嗓,一拍醒木,绘声绘色地讲下一个故事。

    “……又是献王的书么,真是情有独钟。”女子叹了口气,起身,用比先前更大的声音打断:“先生如此钟爱献王殿下的着作,您难道不晓得,先前的《义结金兰》和现下的《碧血丹心》,都是他剽窃其妹寿宁长公主的吗?”

    此话宛若一道惊雷,那说书人白胡子气得炸开,跳起来指着她,刚要骂,被她捷足先登,不冷不热道:“这个又说不得?说了又要掉脑袋?献王真是好手段。”

    “今天剽窃,明日捂嘴,他君梦槐要是敢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也不至于肚子里没半滴墨水。”

    女子冷冰冰地撂下一段话,拿了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毅然离开了,留下众人鸦雀无声地面面相觑。

    拓拔苍连忙起身去追,又自觉失礼,只好远远地跟随她,心下思索着如何开口,那女子在糖葫芦摊贩面前停下,托着下巴看似在想些什么,忽然转头,对他笑吟吟道:“你给我买一串糖葫芦,我赠你一言,如何?”

    他顿住脚步,面上多了些被拆穿的窘迫,他掏出被体温捂热的银票,一整沓塞给那小贩,道:“买一串。”

    那小贩吓了一跳,摆摆手不敢收,女子见状,掩着唇笑了,抬手把他的钱财挡回去,自掏腰包买了三串,递了一串给了拓拔苍,言而无信地没有兑现“赠他一言”的承诺,抬腿就走。

    拓拔苍默默地跟了上去。

    她也不阻止,一边走,一边扭头和他闲聊:“在你的家乡,零嘴卖得这般贵吗?”

    “你是谁?”

    她给他的感觉是如此陌生,却又宛若命中注定,冥冥之中,引导他跟上她的脚步,去问个究竟。

    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人尽皆知的流言蜚语,并非皇家秘闻。

    兴许她不是任何人,只是把许多人没胆量说的话说出了口,是个不怕掉脑袋的反叛女子。

    他的跟随,全然出于直觉。

    女子停步,笑意盎然,答非所问:“你说,要是《义结金兰》是以长公主的名义问世的……或是一改结局,写成姐妹二人逃离这些是是非非,会不会也成了禁书?”

    拓拔苍不知她所言为何,道:“会。”

    这书讲的,是两名意图冲破教条的女子消亡在教条禁锢之下,一度被贵族和文人所推崇。但其掀起的热潮,为诸多女子所不齿。时至今日,仍有人对献王笔诛口伐,当然,也有女子因此倾慕于才华横溢的献王。

    女子轻叹,惋惜不已:“它本不该出自献王之笔,为女子所厌。”

    拓拔苍注视着她,他很想一探究竟薄纱下那张脸,是未曾谋面的陌生面孔,还是他魂牵梦绕的熟悉脸庞?

    女子注意到他的眼神,轻笑一声,素手掀起斗笠,一袒真容。那是一张清丽秀美的脸,哪里是画像中那张姿色绝伦的美人面?

    眼见拓拔苍的脸色从震惊到失落,她坏笑着打趣道:“怎么,你想看我的脸吗?不是你所念之人,你很失望?”

    “……冒犯了,姑娘。”他躬身抱拳,歉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