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病弱的身体遭受不起这么激烈的性爱,第二天就害了病,你因为要上早朝,只是匆匆叫侍人准备退烧的药就离开了。

    路辰躺在床上,侍人要服侍他,他想要拒绝,自己起身,但却发现自己连简单地拿餐具都做不到,瓷碗就这样掉落在地上。

    瓷片划破了他的手,血迹鲜明地滴落在他眼前,梅花,他又想起梅花。他的心脏在莫名地鼓动。

    他怔愣地看着,心里想着,他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侍人还如临大敌一般地擦着他还在不断渗血的手指,他从前那怕是敌人也难以见到的属于他的血,因为一个碗而涌出,仿佛缠绕着他的手指。

    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念头出现在心里,愈演愈烈。

    你下了朝,批到叫你扩充后宫的奏子,你明白如果什么都不表示,迟早被抓住这方面的把柄,你莫名又想到他,想起他苍白的挂着冰冷而勉强的笑容的脸,你指尖出现他杂糅进无数难过的泪痕沾到手上的润湿的触感。

    你回过神,已经下令叫人选秀,你看着自己的心不在焉的字迹,想到,那双绿色的暗淡的眼睛也许又要落下无声的轻盈的泪,你又该如何抽出时间去擦拭?

    路辰害病的时候你没有陪着他,他一个人在听不到任何人声音,看不到东西,又感受不到你的气息的情况下,每天被痛苦折磨。

    因为中毒,他的心脏总会在午夜绞痛,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蜷起身,手里还攥着你们青梅竹马的时候你送的吊坠,他把吊坠放在最靠近自己心脏的地方,仿佛你就在身边。

    像是某种信仰,路辰熬过这一次苦痛后,第一眼就看见那吊坠幽幽的光在掌心闪烁。

    他忍着隐隐的痛楚,虔诚一般祈祷一般吻上那个吊坠,即使你没有一次回应,别说来陪他,连口谕都没有,他还是每一天重复这样的动作。

    外界的消息因为你的阻拦,路辰什么也不知道,他因为失明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你在他面前,他会认不出你的地步,他感到难过,他在记忆里连你一次清晰的面容都没见过,现在却要连你的一丝模糊的光影都失去,一直到他完全忘记你。

    路辰还没有见过你,见过那株梅花,见过那些死去的灵魂,他的心脏不甘心一样绞痛,那怕只是一面,一面也好,他想再多记住你一会。

    但他被束缚着,只能被动地等着你来看他,等着你的身影再次进入他单调的生命。

    路辰的眼睛愈发暗淡,眼圈一直红着,甚至侍人都对他感到不忍心,但你始终没有来看他,仿佛忘了他,他只是一个偶尔拿来发泄的可有可无的玩物。

    他终于某一天忍不住求他无心救了一命的侍人,在那人的帮助下第一次逃出了牢笼一般的深宫。

    因为在路辰的记忆里他没有出过外界,即使他的潜意识叫嚣着熟悉感,他也走得很小心,那怕有人帮忙也几次差点因为感官的损毁而迷失其中。

    他在一片近乎黑暗的视野中,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扶着墙,手指几乎扣进墙内,留下一阵钝痛,他向着他人指导过的方向前进着。

    路辰的身体很差,走一会就喘一会,他的肺部在嘶哑地运作,仿佛肺叶都要凝结在冰冷的水汽中,但他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执拗地寻找着你。

    因为是新年,路辰没有时间的概念,当烟花升空的时候,他几乎是被吓到,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不危险,但他依旧惊魂未定,还是在接近零点的时候来到你办公的地方外面。

    他在模糊中看见这里的时候几乎是欣喜的,暖色的灯光在寂寥的宫中显得格外明显,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先没敲门,而是听了一会屋里的动静。

    他听见你和另一个人说话。

    你调笑人的时候习惯用那种很甜的声音上挑着说话,在他印象里,你最爱在人的耳垂后用气音说话,气息是热的,让他忍不住颤抖,耳朵红得滴血。

    你的声音在路辰的脑内不断徘徊,像是打碎了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许从来都没有过希望,他从来都不是特殊的,否则你的态度又怎么会转变这么大?

    路辰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遍体生寒,他从未过过如此寒冷的冬天,他的身体好像真的僵住了,无法动弹,像被某种茧一样的东西包裹住,既像保护,又像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