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唐禹哲昏迷不醒,汪东城又捡到了修。

    修苏醒后汪东城就辗转各地去找大夫,路费一开始全靠汪东城卖艺,修醒了以后能好点,因为他读过书,识字,还能在路边帮人写信读信来赚点钱。

    汪东城会做一点饭,修则是一点不会,他看起来以前应该算家境还可以的,关于修是如何受伤,如何流落街头的,汪东城一句话都不问,只是细心地照顾他。

    反正只要他不是个坏人就行了,其他的,多说无益,不如多练两次身法或者舞刀弄剑呢。

    他们在衍安寺找到了解救的办法。

    当日汪东城去了衍安寺,是因为原本在街上卖艺,听闻路人议论这衍安寺求家人平安康健十分灵验,唐禹哲还昏迷着,修身上的伤口也未曾痊愈,汪东城决定去为他们二人求两道护身符。

    衍安寺住持道勤大师,为人温和慈爱,当日在寺内一见汪东城便如故交,不仅亲自为那两道符开光,更仔细问了唐禹哲的情况,沉吟一阵后让汪东城将人带来,也许他有办法。

    汪东城自然大喜过望,那是他的好友,如今已经昏迷了快一年了,不吃不喝却看着未曾消瘦半分,但只能看着他闭着眼睛,不动不笑不能说话,这种感觉,颇为让人难受。

    汪东城每天为唐禹哲擦一次身子,禹哲爱干净,他要照顾好,然后照例试着喂一点东西进去,还是一样的,水米难进。

    甚至于自己含一点水在口中,嘴对嘴喂汪东城也试过,不过当时进去了,后面也会吐出来,真是能把人急死。

    唐禹哲的头发攒得越发的长,汪东城想着留着就留着,禹哲的头发长得这样好,汪东城舍不得为他剪掉。

    数天后他将人背到衍安寺,修也同在一路,住持为唐禹哲把脉后确认了一番当时的状况,修才知道东唐二人当时的情形居然如此之危难。

    唐禹哲留在衍安寺,汪东城不放心,也跟着住了一段时间寺庙,整日里不是看护唐禹哲就是为庙里扫扫地。

    修则干脆在寺庙里兼任了帮人看签解字,偶尔哄得哪个有钱人开心了还能拿点银子回去。

    直到一天,修回来的样子有些异样,那日他记得清楚,汪东城的房间外有一树芭蕉,绿意正浓,有一叶正正遮了半个窗柩,阳光透进来,有芭蕉叶的脉络,影子落下,在他精致脸庞上,斑斓如蝶翼。

    汪东城正坐在窗前,低头缝他们破了的衣服,旁边有好几段拢好的各色丝线。

    修感到喉咙有些发紧,汪东城很快发现了他,头也不抬地喊他:“回来了,等会想吃什么?”

    没有回答,汪东城把针线停下,抬头看到修的眼圈有些发红,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很明显。

    “你要走了?”

    修点头,走到他的面前,第一次那样出格地按住汪东城的脖颈,他们鼻尖靠近,于是那颗位置一样的泪痣重叠了。

    呼吸的每一个起伏都感觉得到,修轻轻点了汪东城的脸颊,那颗泪痣在的地方。

    “不要忘记我。”

    汪东城于是伸手,将这个动作化为一种家人的温暖,他紧紧拥抱住了修:“才不会!修,我们会再见……”

    他也点了点修眼角的痣:“我们有缘分。”

    什么缘分?朋友兄弟亲人,能不能是那种爱人的缘分?实在不行,情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