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林安笛的身体从未如此陌生。

    一个字,如果盯得多了、写的多了,甚至重复练习一个字,便认不得了。这个套路微妙的在林安笛的身体上应用了。从小看到大的林安笛的肉身,已经不算是身体,而只是林安笛的载体。什么阶段的样子都见过了,小的、微弱的、发育着的、新变化的、强壮的、高大的。这些形容词林叶清全部都见过。她熟悉林安笛身上的一分一寸,皮肤的颜色,纹理,骨头的形状,发丝的手感,睫毛的长度,唇珠的弧度,甚至牙齿的起伏,和口腔的粘膜温度,林叶清全都知道。

    现在却不知道了。眼前的身体不像是林安笛,而这是林叶清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受到林安笛是男性的事实。这和与林安笛开始分床时不一样,这种汹涌的感觉吐着魅惑的信子,带着性的色彩,作用于皮肤。毛细血管扩张,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身体僵硬。这些两性之间的润滑剂,居然在眼前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身上产生,自己的心也被这润滑剂泡了。

    扑通,扑通,扑通——

    林叶清很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她可以像以往一样,开个玩笑便混过去,或是严厉地斥责林安笛,冒犯了她,侮辱了她和林安笛的姐弟关系。或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直接出门而去。

    但是喉头太紧了。林叶清口干舌燥,她努力地想吐出一个字,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声带从未这么变扭过,发音是如此艰难,而沉默里居然没有混着尴尬,只带来了暧昧的副作用。

    “林叶清,”林安笛的声音混着水声,在不大的浴室里发出回声,散进了雾气中。

    “在想什么。”

    林安笛不像自己,他简直过分平静,平静得另林叶清生疑。疑惑他是否演练过,才能像此刻这般泰然自若。

    “小笛......”林叶清的声音很变扭,像是费了大劲才发出的音节。但就只是两个字,只是叫了自己的名字,林安笛便欲火焚身。虽然没有体现在言语上,但是体验在了脸色上,体现在了肌肉的鼓动上,体现在下身的昂扬上。

    那里已经涨得难受了。需要什么来包裹着它,吸纳着它,上下安抚它。林安笛发出令人怜爱的声音,这种声音对于林叶清来说是刺痛软肋的凶器。

    “要怎么办,姐,我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骗人不对,但骗林叶清没有不对。骗林叶清更是上策。林安笛放大了呼吸的急促,抖着些声音:“好痛,姐姐,我生病了吗?”

    过大的冲击冲乱了林叶清的头脑,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林安笛作为快成年的人,在平日的生活环境里是否能够学习到性知识,她只想起来自己没有教给林安笛性知识。其实连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总是比林安笛懂得多。

    “听我说,林安笛。”林叶清也抖着身子,顾不得水会弄湿衣服,轻轻抱住林安笛的身体。林安笛的暖和的体温隔着衣服也传了过来,使得她加快的心跳像被火烧。

    “这是,嗯,就是。”

    林叶清支支吾吾,她不知道要怎么和林安笛说明,看着林安笛痛苦的表情,她咬牙横下心:“你现在十七岁了对不对?从生理上来说你其实已经性成熟了,嗯,所以......”

    “所以?”林安笛的声音变得急促,他控制着语气,让那语气里包含难受。虽然是装的吧。

    “所以人,嗯,人到底是动物,是需要交配繁衍的,那个......嗯,就是。”林叶清说这话还是不好意思。她不知道要怎么让这些话听上去就只是教育的立场。但是心里的声音告诉她,这是她的不对。她忽视了对林安笛的性教育。这是对林安笛的不负责,而林安笛今天乍看不合理的行为,全都是自己的责任。

    “人都会有性反应,男生进入青春期以后会出现,嗯,就是。”林叶清简直要疯了,她嘴里吐着自己从来都避讳的词语。林叶清使劲闭了闭眼睛:“青春期以后会有生理反应,男生会勃起。勃起,嗯......你懂吗?”

    林安笛一脸懵,他显然没懂是什么意思。

    林叶清叹了口气,把自己内心最后一层羞耻心撕掉,撕的破破烂烂的,露出一些大的空间用来传达与连接。

    “勃起就是你现在这样,下面这里,嗯,男性的下面学名叫阴茎。”林叶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莫名其妙挖出自己上初一时的生物课的生理知识给林安笛讲着。“人类的繁衍需要男性的生殖器插入女性的生殖器里射精。精子到达卵子后形成受精卵,人的胚胎便出现了。而为了顺利插入阴道,阴茎会勃起发硬。”

    林安笛不知道懂了没,但他的表情纯情到仿佛不是在听性相关的东西。林叶清料他是第一次听这些所以茫然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