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某一天的芝加哥。

    阮春苏躺在沙发上看狗血的肥皂剧,洗衣粉广告切断了家庭主妇和出轨丈夫的吵架。她按下遥控器换台。画面切换了好几次,来到了一档寻亲节目。她正要换下一个频道,突然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少见的蓝褐异色瞳。

    那个女孩说:“我是玛丽,一个越美混血儿。我出生于1970年2月5号。我的亲生父亲在越战结束时离开了我和母亲。我的母亲是阮香玉……”

    春苏惊讶地站起来,走到电视机前,冲着楼上大喊:“妈!妈!你快下来。”

    赵逢萍正在与三姐通电话,听到大女儿的呼喊,不知道什么事,但还是说:“今天先聊到这里,下次你们一定要来我家坐坐。再见。”

    那个声音继续着陈述:“我的父亲是帕特里克·史密斯。我想寻找我的亲生父亲……”

    逢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下楼梯。春苏催促她一声,赶紧找了纸笔。

    “你叫我做什么?”逢萍问。

    “嘘,看电视。”春苏说。

    逢萍不解,但看到电视里那张脸也同样惊讶。那张脸与当年的史密斯上校多么相似,两只眼睛有着不同颜色的虹膜。

    “我身上有父亲送给母亲的一块刻着双方姓氏的玉佩。我最特别的外貌特征是不一样的眼睛,这可以成为一个好用的记号。我现在的名字是玛丽·裴,在纽约……的沃特斯餐馆工作,可以在这里找到我。也可以用餐馆电话或者我朋友的电话联系我,号码是……”

    春苏快速地记下餐馆的地址和两个电话号码,她说:“她就是玛丽,她来美国了!”

    “她真的是玛丽吗?”逢萍有点恍惚。

    “她绝对是玛丽,她说了她的母亲是阮香玉,父亲是史密斯。妈,我们明天就去纽约找她。”

    “我们要不要带戈登一起去?”

    “他肯定愿意去,我给他打个电话。”小时候,戈登还没有妹妹,他将那个真实的洋娃娃当做亲妹妹疼爱。

    春苏想,戈登·米勒多半呆在金·米勒工作的消防站。此时此刻,他们二人正在当着金的同事们的面玩百奇饼干的接吻游戏。在这些人口中,他们被亲切的称为“米勒夫夫”。这时候,一个电话响起。金咬断了饼干不带巧克力的部分。好消息,不是火警。同事们恢复了开心的表情。

    “这位女士找米勒,”金正要走过去,接电话的人摆了摆手说,“不是你,是另一个米勒。”

    戈登不明所以,胡乱嚼着饼干。打电话的人原来是他的妈妈。春苏反复强调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请他在跟着金下班后一定要回家一趟。电话里的女人似乎是戈登的母亲,而她也称呼他为戈登·米勒。

    一个同事问:“你真的姓米勒?证件上也叫这个名字?”

    “是啊,怎么了?”戈登说。

    “我以为你改姓只是说着玩的,平常用亚裔姓氏。”

    “我改姓是因为母亲再婚,米勒是我继父的姓。”

    他很惊讶,思维发散到奇怪的地方,说道:“金是你的继父?”

    “我的继父是金的哥哥,不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