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着碗,吸溜了口飘着油花的咸辣面汤,荀甙从表面布满红黄色油腻的抽纸盒里,抓了一小把又薄又白的劣质抽纸往自己额头上抹了一把汗:“他爸大清早的走在路上突然就头发昏,然后坐在路边花坛上两眼一黑就晕过去了。还好路过有个好心的大爷给报了120,送到医院去,脖子往大脑那输血的血管爆了,心脏还有问题…医生说如果不动手术的话呢要打二十多个支架,你知道一个支架多少钱吗?”

    他嚼着面冲着韦德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万!不能报医保!一次性还只能搭三个支架,并且不能不保证不复发。医院的意思其实就是让他动手术算了。”

    “那动手术呢?还不得几十万?”

    “这倒没有,动手术其实能根治,好像也只要几万块。但是,有一定的风险性,不过到最后他爸手术很成功,现在在住院观察。”

    韦德吃饭快,虽然比二狗吃的晚,但几句话功夫他面前的碗已经空了,就跟变魔术似的。

    “那就好,老王这下可算安心了。”

    “还早着呢,他爸手术之后有后遗症,一直产生幻觉,老是想拔管子下床去买菜烧饭,家属得一天24小时在身边看着,不能让他拔管子。”

    “卧槽,动个手术还能出什么幻觉这么牛皮?”

    “呵呵,那可不是小手术,心脏都给掏出来放冷冻液里停止心跳了,身体里的血液循环完全打乱,你想想这多可怕。”

    “我觉得可怕的是,人活在幻觉里,也许只是几天的功夫,在他的脑子里已经过了几十年也说不定,就跟盗梦空间一样。”

    二狗刚吃完面正在抽纸猛擦汗,听韦德这么说,他愣了一下,表情逐渐凝固,眼神也变得阴沉。

    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又对韦德露出坏笑:“也许我们当下也是活在梦幻里,现在努力工作想办法创业赚钱,未来开了公司身价亿万,后来又被背叛落得家破人亡,挣扎着过完了碌碌无为的一生,临终刚闭上双眼却被毕业典礼上的同学叫醒,原来是南柯一梦!怎么样,这剧情绝了。”

    “这是哪门子的重生流主角面板啊!狗血的不行好吗?而且什么最后是南柯一梦啊?你是子不二熊么?我四点的队,赶快走赶快走!”

    韦德一边用手机扫码付账,一边听着死党yy吹牛皮,见二狗越说表情越亢奋,脑洞巨大刹不住车,内容羞耻度爆表引得大厨和伙计都回过头看他,赶紧拖着他走人。

    二人在楼梯口分手,二狗回楼上房间休息,准备晚上奋战。而韦德必须得赶在四点之前回到【酒馆】和队伍汇合,自然是向着地下车库的窨井盖一路狂奔。

    东景都小平市花小金井7-24-8

    毕郁庄急急忙忙的从语言学校赶回了出租房,平时挂在鼻头上装饰用的细圆框眼镜因为怕赶路不小心弄掉,被推在鼻梁上老老实实地待着。

    被擦的发亮地雪松小牛皮制服鞋飞快地踏着金属楼梯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她喘着粗气跑到了自己202室门前,插好钥匙一把扭开门,将包包甩在玄关前的地板上,掏出手机确认一下时间,液晶屏上显示还有四分钟到下午三点。

    “afe~”她长舒了一口气,关上门身手麻利的在玄关换好了私服(日常穿的衣服),虽然因为爱好喜欢穿jk(女子高中生的制服),自己外形合适,在东景都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什么违和感。

    但如果深夜还打扮成女子高中生在户外游荡可是会被警察蜀黍盘问教育的。

    留学的生活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为了避免校园霸凌和保持个人,她得花一笔不菲的费用来租房,折算起来一年大约二十万。

    光靠竞争日益激烈的直播和代购实在是杯水车薪,今年n1的考试得点是98/180,文法和听解十分惨烈…第二年了,毕郁庄真的无颜跟家里要钱。

    她的目光移向出租楼对面街边公园,以前孩子们挖洞盖沙堡的沙池上,斜斜的插着一根三四米高的细长圆柱体,它富有未来机械感的金属表面反射着午后毒辣的阳光,跟周围那些红色章鱼主题的儿童游乐设施格格不入。

    当前最流行的【地下城】或许是个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