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徐伯钧面上不显,心里其实颇有些提心吊胆。那日白秀珠说要追求他,还说什么都不怕,也不在乎。之后还真的日日往督军府写信,昨日见他一直没回还发了电报。至少在徐远这里,这事是瞒不住了。

    信徐伯钧肯定不会回,但都看了。倒是出乎意料,没有什么情意绵绵或咄咄逼人的话。就是些自己今天做了什么,明天要做什么的小事。还会问他最近做了什么,越城天气如何,最近有没有去爬山之类,他看完都收在一个匣子里。

    只是写到第二十封,徐伯钧担心的事终于来了。白秀珠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说若再不给她回信,便要登报求爱,给他一天时间自己考虑。

    这话若是别人说,徐伯钧只会嗤之以鼻。给时下这些追求自由追求平权的女士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毁坏自己的名声,不过是威胁罢了。但白秀珠是个胆大包天的,她是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徐伯钧头痛不已,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和那丫头再说清楚些,最好说些狠话叫她彻底放弃。正好明日周六,他便发了电报,邀请她与沐婉卿去徐公馆做客。

    徐光耀正发愁这段时间婉卿怎么也不愿来家里做客了,父亲竟替他将人邀了来,高兴得什么似的,又将家里佣人好一番折腾。

    白秀珠去徐家的时候,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的。她知道徐伯钧突然邀她见面不是好事,但她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真的很想他。所以哪怕知道听不到好话,还是毅然赴宴了。大不了不给徐伯钧说话的机会,撑不住了就撤,他还能追着她拒绝不成。

    这次再来,白秀珠对徐伯钧的觊觎已经不加掩饰了,连徐光耀这个一心只在沐婉卿身上的迟钝呆瓜都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沐婉卿只能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徐光耀的话对徐伯伯来说可是举足轻重,他一句不同意,那就再也没有可能了。这几日她隐约想起母亲曾经说过,徐伯伯当年几个续弦人选都是徐光耀给搅和没的。

    也因为想起了这件事,沐婉卿才发觉徐伯伯对徐伯母可能也不是那么情深意重难以忘怀。他这么多年不找女人,可能更在意的是徐光耀的感受。所以也不是那么阻止白秀珠追求爱情了,实在是她也阻止不了,只能帮忙。

    吃饭的时候白秀珠很是老实,也不敢作性子使唤督军大人了。她现在力求自己表现得温婉又端庄,除了眼睛跟粘在徐伯钧身上似的,别的礼仪规矩挑不出半点毛病。

    结果她都这么好好表现了,饭至一半,徐伯钧的副官徐远进来,说有要紧公务,人就这么走了。

    白秀珠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失落,又开始喝起闷酒来。杯杯满上杯杯干净,再加上自斟自饮的,一顿饭下去竟喝了七八杯白酒,大概有一斤半,沐婉卿在桌子下面拉她都拉不住。

    徐光耀见她这么喝也傻眼了,他还想像上次一样安排她们留下午休呢,下午晚上还可以一起玩。结果白大小姐喝成这样,这不得立马回家啊。但作为主家他又不能劝阻客人喝酒,真是内伤都快憋出来了。

    白秀珠却很有眼力劲儿,事实上她也不想这么早离开:“我没事儿,徐少帅不必在意。你和婉卿好多天没见了吧,随便给我安排一个房间休息就可以,你们自去聊天说话。”

    徐光耀听她这么说又高兴起来,生怕沐婉卿拒绝,立马唤人叫来等在外面的凤儿。主仆二人跟着督军府的下人去了二楼客房,还是上次住的那一间。

    白酒上头快,白秀珠其实席上的时候就醉了,只是强撑着罢了。此时进了房间,门一关就毫无形象地躺到了床上。凤儿轻手轻脚地为她取下首饰,卸妆,换寝衣,盖好被子,然后去走廊的小沙发坐着守门。

    睡了没一会儿,白秀珠觉得烧心口渴,起身喝了一杯水。没一会儿又想去卫生间,但这卧室没有,只得去走廊的客卫,然后迷迷糊糊摸着墙回到房间继续睡。

    徐伯钧回来时正看到光耀与婉卿在院子里打网球,两人一人灰色运动装,一人白色运动装,看起来极为般配。只是怎么也没见到白秀珠,以为是被树遮住了,也没在意,自回屋去换衣服。

    刚握住卧室门把手,多年戎马锻炼出的直觉就开始示警,这房间有人进过。他皱眉后退一步,身后的徐远忙问道:“督军,怎么了?”

    徐伯钧示意他先进,徐远会意,掏出枪侧身闪进了房间,片刻后结结巴巴地在屋里喊道:“督军,没有危险,就是...就是...”

    闻听没有危险,徐伯钧放心进了门。他的房间是两居室,此刻徐远正背对着小卧室的门,俊脸通红,还带着十分的费解和为难。

    甚少在他脸上见到这种表情,徐伯钧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不由急走几步进了卧室,一眼便看到床上酣睡的女郎。

    如今已过了春分,气温虽偶有料峭,但多数时候阳光明媚。且这屋光照极好,窗户未开窗帘也没拉,屋里便稍有些热气。白秀珠又喝了酒,身上正燥着,进错房间连被子都没盖,就这样侧卧在床上。

    黑色长发蜿蜒散落,小脸素白透粉,真丝睡袍半开,里面开领极低的吊带裙裹着两团坠坠的饱满。裙子贴着娇躯,已然卷到腿根,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腿。若不是还拢着睡袍,内里春光尽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