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诚意,这场慈善拍卖没找主持人,由白秀珠亲自上阵。拍品也都是她从嫁妆里精挑细选的,有几样古董字画,几件中西款式的珠宝,也接受了一些客人的捐赠,都是很有价值的物品。

    因拍卖是以慈善而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白秀珠没有像专业拍卖师那样拖时间拉长战况,每次落锤都很是干脆。不过因为大家都很积极踊跃,甚至还有不顾风度唇枪舌战的情况发生,成交价都比白秀珠心理价位高了三四成不止。

    一切都很顺利,只在拍卖一件物品时发生了一个小小插曲。这件拍品是一套六个小老虎模样的羊脂玉雕件,只有拇指大,每只眼睛上都镶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圆溜溜胖乎乎形态各异憨态可掬,一看就是给小孩子玩的。

    这是一位不能前来的客人捐赠的,虽是小孩玩意儿,却因玉质极品,宝石净度极高,大小也在克拉以上,价格很是不菲。

    客人们对这件拍品的热情就比较一般,再家大业大,也少有人愿意花这么高的价钱给小孩子买这种玩具回去。熊孩子手上没轻重,不叫玩儿还不行,万一摔了碰了就太可惜了。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价格却只勉强到了不流拍的程度。念及后边还有很多拍品,白秀珠便决定落锤。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大家头顶响起:“五千英镑!”

    白秀珠惊讶地向二楼望去:“珍珍?”

    身穿小花睡衣,年仅四岁半的徐和随小朋友不顾全场震惊,抱着怀里的小猪存钱罐噔噔噔跑下楼梯,又跑到台上:“妈妈,我也要帮哥哥买军备。里面是我的压岁钱,都给你了,我可以现在就把小老虎拿走吗?”

    见她小小人儿一个,说话却一本正经有条有理,客人们忍不住发出善意地哄笑,徐伯钧和白秀珠不由齐齐扶额。

    “徐小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魄力,不愧是督军的血脉。”

    “小姐天真烂漫聪慧友爱,这也是心系身在国内的哥哥啊。”

    “听说徐小姐今年四岁,正是属虎,这套摆件合该与她有缘。”

    白秀珠蹲下身与她说话:“徐和随,你不睡觉出来偷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可你这存钱罐里面根本没有五千英镑啊。”

    自信满满的徐家珍珍一下傻了:“可是里面都塞满了。”

    白秀珠摸摸她的头:“它太小了,塞满也装不了多少,还差得远呢。”

    什么?差得远了?小姑娘那双与父亲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立刻溢满了眼泪,她虽然小,却也知道什么叫丢人。自己丢人不要紧,丢了爸爸妈妈的脸可怎么办。

    白秀珠顿时心软了,不由后悔当众说破了这件事。明明想教育她可以人后再说,钱也可以私下补上,却没考虑周全,叫孩子难堪了。她抱着女儿站起身,正要表示自己会以六千英镑拍下这套小老虎,就听徐伯钧在台下叫价:“六千英镑。”

    两人相视一笑,徐伯钧起身走上台,将女儿从妻子怀里接过来,温声说道:“你继续。”

    徐和随老老实实窝在父亲怀里,等母亲开始下一轮拍卖,才小声附在他耳边说道:“爸爸,对不起。”

    徐伯钧的心都化了,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珍珍也是好意。”虽然比起为哥哥捐军备,她肯定更想要那套小老虎,但是不必说破,“你只是太小了,对金钱没有概念,以后多与老师学些知识,慢慢就知道了。”

    很快徐伯钧就感觉肩膀漫出一股湿意,是小丫头不敢叫人发现,埋在他肩上无声掉泪。他心里顿时又软又疼,想要带去外面哄哄她,又不想提前离场叫妻子孤军奋战。只好稳稳地托抱着她,直到小人儿哭累了,趴在他肩头规律的呼吸起来。

    散场送客时他也一直抱着女儿,与白秀珠一起坚持到最后。白秀珠先还不解,这丫头自从戒了奶,只要睡着就雷打不动,交给下人送回房间就是了,四十斤的小胖丫一直抱着也不嫌累。不过等回到房间,看到他肩膀上一大片泪痕就明白了,这是给女儿留面子呢。

    “都是我的错,不该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她的。”白秀珠内疚坏了。

    徐伯钧帮她解开项链的盘扣,拉开后背的拉链:“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又是第一次做母亲,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自觉这番话说得足够体贴,却不防白秀珠娇哼一声,酸溜溜道:“难怪督军这么游刃有余,原来是因为第二次当父亲,经验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