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工!」一个二十多岁的nV子在电脑前伸个懒腰,然後把稿子发给出版社,接着站起身,穿起挂在衣架杆上的外套,戴上黑sE鸭舌帽和口罩,大步走向家门。

    她是袁苳卿,一个患有JiNg神分裂的畅销作家,今天才正式完结她的作品,正准备前往一家咖啡厅接受采访。一个月前,她摆脱缠身20年的JiNg神病,彷佛从一场漫长的恶梦苏醒过来似的,那些脑海里杂乱的声音忽然一片静默,热闹的宴席散了,人去楼空,只留下无限的迷茫。

    她踩着短靴走在碎石街道上,一阵微风将路树的叶片吹下来,把整个街道染得红红绿绿,一只松鼠飞跑着似乎在寻找什麽,只见牠在长椅边的红叶上拾起一枚坚果,然後抱着坚果一蹦一跳地跃回树丛,袁苳卿环顾四周喃喃自语道:「入秋了啊~」

    转入一个街角便来到了咖啡厅,咖啡厅里坐着一个男人,只见他也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一身黑sE帽T,袁苳卿暗自思忖:「这人看起来很年轻?有些神秘兮兮的...」

    她推开门走进去,那人招手示意她坐在对面,待她坐定後,朗声说道:「您就是作家袁苳卿吧?很高兴能见到您本人!」

    袁苳卿於待人处事还有些生疏,当下只是微微点头,并不答话。她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才发觉他五官似乎非常端正,帽子下藏着一双深邃的眼眸,竟有几分熟悉。

    那人见她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今天的采访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请问您当初为何想创作《微风厌世小栈》这部作品?」

    袁苳卿莞尔一笑,说道:「嗯...这要从我小时候开始说起,在我4岁的时候,我们家因为欠了很多钱所以四处跑路,当时有很多债主追着我们,时不时就打电话来SaO扰,甚至有的还会在我们家门前喷漆、恶Ga0,那时我很害怕,於是就产生了第一个分裂人格。8岁时,我妈生病去世了,产生了第二个分裂人格。其实老妈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可是医药费太贵了,家里负担不起,我爸一直对老妈很愧疚...」她叹了口气。

    接着说道:「自从我妈去世後,我爸过得很消沉,甚至一度还有轻生的念头,还好後来经过医生的开导逐渐好转了。9岁时,我交到一个很好的朋友,生日时送我一个音乐盒,只是不久後我们搬家了,我时常想念她和老妈,就想像音乐盒可以带我回到过去,回去1秒也好,不要让我忘记她们...。12岁时,我迷上变魔术,但魔术道具很贵,我天天缠在我爸身边,他才让我去学。」她说着不禁嘴角上扬。

    「几个月後,我表姊出车祸,我去探病时还变魔术给她看,逗她开心,可惜她最後还是去世了...。在那之後,又经历了不少风波,我变得有些Y郁,为了抒发情绪,便把这些事情以人格为主角写成,想不到出版後会这麽畅销...倒是挺出人意料...」她慨然道。

    「真有意思~能拜读这麽一部非凡的作品,真是荣幸之至...我还想请问,作者您笔下的这些人格似乎与众不同,个个都具有自主意识,您这样的设定有何用意呢?」

    袁苳卿向来不习惯这般文诌诌的客套话,听着不禁有些好笑,但她依旧不动声sE地道:「毕竟有别於现实,我生来坎坷,无缘得识贵人,所以创造了许愿云这个同病相怜的角sE,替人解劳分忧,给这些厌世的人们一点温暖,可惜她被人利用了...虽然他们最後都不在了,但没有他们就没有这部作品,更没有如今健全的我。这些人格就像一闪即逝的灿星,他们表现得很好呢...」她忽然有些哽咽。

    那人听她说的诚恳,也不禁红了眼眶,两人沉默了一阵,那人才又说道:「关於故事的结局,作者能不能稍微透露一点给读者期待一下?」

    袁苳卿只是喃喃自语道:「这局棋是我赢了呢...输的人走上了棋盘的尽头...」

    那人见她不再说话,低声道:「都是丁仲禾在Ga0鬼吧?保险箱和钥匙明明放在一起,他只找到钥匙却没找到保险箱...为了避免被人抢走...所以把钥匙另外藏了起来...还有,那份遗书早该交到云妹手中,他居然为了钱中途拦截,迳自拆封,最後还任意夹在日记本里...真是无礼之极...」

    「你...」袁苳卿惊讶到语无l次,张大了嘴。

    那人从背包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纸盒,笑道:「我也是个喜欢魔术的人,以前我师父常常告诉我,魔术最JiNg彩的莫过於那令人为之惊YAn的化学变化了,大家都知道魔术是假的,但它假的好真实...真实到你不得不相信它...钦佩它。最近练了一手,变给你瞧瞧...」说着露出神秘的微笑。

    只见他从长方形纸盒里cH0U出另一个小盒子,仔细一看,里头装着一片正方形镜子,他拿给袁苳卿确认没有别的物品後,把小盒子推回去,然後将纸盒握在手中摇一摇,接着打开纸盒,同时手指在盒子末端轻轻点一下,cH0U出小盒子的瞬间,一只纸鹤飞了出来,只见它悬空飞舞了一圈,最後落在袁苳卿面前,那人把小盒子倒过来,却不见那镜子的踪影。

    袁苳卿睁大了眼,拾起那纸鹤,她惊讶道:「它怎地飞到你那儿去了?」说着顺手打开纸鹤,果然是写着自己字迹的那封信!

    那人神秘兮兮地笑道:「作者您就是朱允宁吧?谢谢你替我陪着云妹...」

    袁苳卿释然道:「原来是你啊...隋笔行。不用谢,都自己人...」

    隋笔行愣了一下,随即领会,他苦笑道:「可惜云妹忘了我呢...我得施点法术让她想起我才行。」

    袁苳卿笑道:「那你要赶紧动手了,否则她跟别人跑了呢!」

    两人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咖啡厅里,不绝於耳...。至今回想起来,也曾有那麽一刻,两人相对而坐,那一搭一唱的音乐盒摆动着它的翘翘板,将回忆的胶卷收拢安置,该保存的保存,该放下的放下。

    采访过後,两人作别,袁苳卿踩着轻盈的步伐离去,现在的她早已不再厌世。新的人生,她期许自己――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