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昆仑很有些忙碌。

    大师兄说,人界的君主一路求仙问道,已在昆仑附近的镇上暂时住下。

    人主派人送了拜帖,言明日将入昆仑,与师尊论道说经,探寻大道真理。

    人主所带随从虽然不多,但他身份尊贵,身边侍从亦要以贵宾之礼相待。昆仑众人都忙碌起来,一边为贵客准备起居卧房,一边搬运灵品瓜果,以作招待。

    我在昆仑时间不长,又是刚过低阶术法考核的无名弟子,前殿诸事都轮不到我,我便同一群新弟子一起在膳堂帮忙。

    “原本我便是要去投军的。”一名新进的弟子,面孔生得白净,口中却总爱讲些凡界打杀之事。“我与家中闹了许久,父母亲总是不允,最后竟将我绑了送到昆仑来……”

    几名在一旁做事的弟子闻言都笑了起来。

    “此次人皇陛下既过了来,不如你找机会在他面前求上一求,说不定便能叫他收到军中去……”一名弟子挨到他身边,笑着向他开口道。

    “你莫要在此取笑我……”白面弟子头也不抬,继续挑着手上的灵果。“我一直敬仰人皇陛下文治武功,此次若有机会见他,我自然不会大意错过。但说仍要去投军……我在昆仑半年,心思早已不复从前。更何况……”

    白面师弟手上动作不停,面前竹筐已盛了满筐。他将竹筐搬到我面前,展了笑颜道:

    “师兄你看,我已挑好一筐了,他们却只会偷懒……”

    “真是冤枉!你手里的果儿比我这里两个叠在一起还要大,挑得快些,有什么稀奇!”

    他们言辞之间你来我往,将这空旷的膳堂染得十分热闹。

    我将白面师弟打发去帮其他弟子的忙,手上将筐中灵果一一放入食盒。

    人皇一行远来劳顿,食盒里放着各色灵果,到时分别放到贵客屋中,可供他们解乏祛疲,重整生气。

    “我确是十分敬仰人皇陛下的。”白面师弟又开始说起来。“他当初少年即位,朝中自有重臣坐镇,原本只需安然做个守成之君便好。但他两次御驾亲征,收复前朝故城十二座,叫那戎狄再不敢来犯,实在振奋人心。如今军中对他尽皆臣服,听说朝里一众迂腐阁老,原本只想苟且偏安,独享荣华,如今失势,一个个告老还乡。变革人才,得展拳脚,海内一片肃清之景,盛世当前,实在是万民之幸!”

    师弟口中滔滔不绝,到后面更是愈发激昂起来。

    “你说的这许多,我也是听过一些的。”又有弟子插嘴进来。

    “听说现在这位人皇陛下原本体弱,大事决断上易受朝臣掣肘。后来似乎有奇遇,人皇体魄康健,借两次亲征契机,将朝廷力量重新整肃,成了如今这样一位大成之君。”

    “人皇亲征之时,身边亦有两名猛将相辅。其中一位,听说在战场上十分勇猛,大小战役均冲杀在最前阵,手执一柄槊刀,斩马杀敌,威风凛凛。有一回,他领着十数人小队奇袭敌营,于营中斩敌将首级后竟还能全身而退。这次人皇远行,还不知两名副将是否也随在身侧。”

    “正是如此!我心中对那左右副将亦是崇敬万分的!”

    几名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十分高昂。我虽对他们所述人事半点不知,但受他们感染,心中亦生了些澎湃之意。听他们所述人界情势,似乎诡谲多变,叫人心有好奇,却又隐隐生出些想要远离的不安。

    一名童子又送来两筐刚摘下的灵果。

    其他几名弟子仍在兴头,我不好扰他们,便就自己往一旁竹篓里捡了一篓,小心背着往山里的灵泉去。

    灵果本就生得剔透,若再叫灵泉净水浸上一浸,便能更添几分出尘灵蕴。凡界之人吃了,便更能祛邪固本,补益体魄,延年增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