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外卖,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奢侈,柴煦还有些不太习惯。

    他们官宦子弟一向很计较这个;

    背后的家庭因素迫使他们无法像一些富二代一样地当众炫富,但这世上又不会有人蠢到去质疑他们的财力,只因为在政权面前,一切都是浮云。任你如何家大业大,哪怕是富可敌国,这源源不断的财水在当权者面前,不过是下一个简简单单的政策,就能让你瞬间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这样的例子数不尽数。

    一念之间决定无数个家庭的荣辱兴衰。

    政权之下,皆是附属。

    而柴煦一向不是什么喜欢高调的人,但这一次,他为了心中那不可言说的目的,难得正大光明地挥霍一把,怕是已经给足了李希壤面子。

    李希壤在收到他外卖时会想什么呢?

    柴煦随便扒拉了几口菜肴,心里洋溢着一种成功刺激到别人的龌龊快感。

    他发现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游戏;

    这种以一种间接委婉的方式,像细刀子慢戳一样地往人心窝子捅的来日方长。

    记得在他儿时自控力还没有现在完善的时候,对于班上那些他不喜欢的同学,他可做不到如今的笑脸相迎。

    但那拳脚相加的校园暴力,他又不屑于自己亲自动手。

    所以,他往往都会在其中扮演着推波助澜的角色,以始作俑者的身份,高高在上地看着对方被他有意无意教唆的人,霸凌排挤到在学校再也待不下去为止。

    而他这种恶意的苗头,还源自于从小莫名其妙衍生的变态心理。

    他当然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但他不仅没有抑制,还慢慢地施加到了身边其他同龄人的身上。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这种享受快乐的方式才慢慢从简单粗暴的身体伤害,变成了慢刀子细剜的心理折磨。

    他也变得渐渐不再痴迷于靠别人身体上的痛苦来取悦自己,而是通过一系列的语言暴力,靠委婉轻快的语调,以一种故意不设身处地的立场,来将任何可以勾起对方不痛快情绪的事情给说出来。

    事后,他又会维系着自己根本不知情,或者完全没有想那么多的状态,来掩饰自己的无辜。

    毕竟暴力的方式有很多种。

    皮肉上的煎熬,粗暴下的泪水,永远也比不过在语言上杀人诛心的快意。

    柴煦在这方面早已是熟谙脉络的高手。

    就像他能从一开始就清楚对方的痛点以及缺憾,知道自己优于他人的条件和天资,明白该如何将炫耀的语句掩藏在平淡的字里行间,如何将轻蔑的嘲讽化作伤人的言语利器,如何将对比的刺激点燃对方心中的不甘与不忿。

    他享受极了这种以践踏别人、勾起别人伤心事的方式来展现自我优越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