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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赵府,盼着放榜的日子。

    朝廷赈灾设粥棚。为求政绩,不少官员也掏银子置办了粥棚。赵书匀自然不会错过,他家境殷实,设一两个粥棚不在话下。

    在等放榜的期间,少爷便在粥棚帮忙。他是觉得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有负担,带着我帮忙一起施粥。

    各方灾民都来了天子脚下,现在这世道哪里都闹饥荒,皇城根儿上起码还能有口饭吃。

    小小粥棚,排了三四排长龙。

    朝廷有旨,凡老人、妇孺、小孩,能领粮食,年轻的男人做些劳力,才能有饭吃。我也觉得这样甚好。

    因为这个,不少地方都闹起来了,我与少爷忙活之时,一个带头的男人领着人嚷嚷,嘴里说什么不干活、没力气干活、要吃饭这些话。

    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变得混乱不堪,大家都开始抢粥棚里的馒头米粥,我跟少爷被人流冲散。赵书匀正好赶来,但手底下官兵似乎并未带多,眼见着一个男人朝赵书匀撞去,他侧身一躲,男人手拿匕首扑了个空,便转头从身后刺向赵书匀,却没想被人群挤着推着过来了一个身影,刀子直直地刺过去。

    我看清楚面容后,犹如晴天降下一道霹雳。少爷的白袍上,鲜红的颜色映在我眼里,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疯了一样地冲向他。

    他被刺了一刀,鲜血涌出,在他的白袍上显得尤为刺眼,片刻后脸上便苍白得毫无血色,却依旧安慰我:“我没事……”

    我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他,嘴唇忍不住打颤。我感到浑身冰冷,像置身冰窖一般,我颤抖着手想捂住被刺中的肩膀上流出的鲜血,却害怕让他更疼,我只能一遍一遍地叫着少爷的名字,将他抱起来跑,语无伦次。

    “疼吗……一会……少爷……一会、一会就不疼了……我……我去找郎中……”

    赵书匀急忙开路,一路回到赵府。

    我急得在门外来回踱步,里面时不时传来压抑的痛苦呻吟。

    为什么刺中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没有贴身保护少爷?我怎么这么没用?

    大约一个时辰后,大夫出来了,我急忙问他少爷的情况,他向赵书匀行了个礼,道:“伤口不深,只是伤到肩膀,并未触及肺腑,我开个方子,左肩先不要动了,且好生养着。”

    我听见后松口气,连忙进去。

    他躺在床上,嘴上没一丝血色,痛苦地蹙着眉,我走上前去,坐在床边上握住他的手,他勉力睁开眼,虚弱地张了张嘴:“我没事。”

    我低着头,满心的自责,无能为力的感觉又来了,我被这种无力感充斥着全身。

    “少爷,都怪我没用。”

    少爷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道:“原是我倒霉,怎么能怪你无用呢。”

    赵书匀进来,关切地安慰了几句,最后说行刺的男人趁乱跑了。

    后来得知,男人原是被断错案的,是冲着赵书匀去的,却阴差阳错地伤了少爷。

    可惜,人跑了,但没关系,我记住了男人的长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