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却还像是孩子一样,相信着童话故事,像是孩子一样,有了想要的东西就非要得到手不可。

    孟凌君在孟清云小时候起就想让她知道,并不是所有她想要的东西都能够得到手,并不是所有愿望都能得到实现。但女儿总是在不断地许愿,不断地期盼,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作为母亲,已经给了所有女儿想要的东西。

    她们明明很清楚,这是溺爱,不该继续下去,但是……

    “为什么……”孟清云颤抖着的、模糊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中,她在感觉心口有点难过的同时,几乎有点想要让步了。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不行,再怎么说,这次孟清云也太过分了。

    孟清云满心委屈。

    她越想越难过,她明明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已,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有哪里不对吗?

    她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什么人来继承家业……”她觉得好难过,她才不想为了这种事情和夕月以外的人结婚:“夕月不行,我也不行吗?”她的喉咙好痛,很难再继续说出话来了,于是她胡乱地抓起桌面上的纸巾,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就算是做戏,她一想到她要和别的什么人装作和谐美满的伴侣,要和别的什么人登记结婚,全身都有了难以描述的巨大抗拒感。

    她是夕月的,夕月也是她的,她现在只是想守住这样的承诺而已,只要可以和夕月结婚的话……

    她抽噎着,用有点发抖的手拿起了茶杯,给了自己发痛的喉咙一口茶水。

    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发现空气再一次沉寂了。

    孟清云在孟凌君和晏语一起瞪着她的时候,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

    她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虽然她也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咬牙把这个提案当做杀手锏抛出来的打算,但现在说出来是不是太早了?她可以把这句话收回吗?

    孟凌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深深吸气,又慢慢呼气,但始终没办法压下自己心头的那团郁愤。她终于忍不住瞪着自己的女儿,用几乎难以压下来的音量说:“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孟凌君也没能忍住,其实她不该说出这句话来。

    说出这句话来的那一刻,她似乎就承认了什么。

    对,没错,她要求孟清云找一个可靠的、能够继承家业的伴侣的前提,是孟清云只想一辈子都做大小姐,一点都不想继承家业。

    说到底,这也是当年沉迷偶像剧又胸无大志的女儿提出来的无理要求。

    当这个前提都已经不能成立的时候……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你能做什么?”她瞪着孟清云,在她和晏语默认不再指望孟清云的时候,一切就都随着孟清云喜欢的发展了。她的冷笑最终变成了苦笑:“你一天都没有工作过吧。”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孟清云事到如今才来反悔,说她愿意继承家业,孟凌君也不认为这么多年都在学艺术设计,毕业之后每天都在计划去哪里玩的女儿能帮上什么忙。她叹了一口气,正觉得烦闷不已的时候,妻子柔软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这令她多少得到了一点安慰。晏语的手在她的肩上温柔地抚摸着,像是在劝她消气。孟凌君气闷地转过头,这也不是和晏语没关系的事情,她家的产业也……

    “好啦。”她的Omega居然在笑着,温柔地笑着,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声音也柔和得让人难以继续生气:“让她试试吧。”她居然像是一点都不紧张一样,还有闲情逸致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孟凌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晏语,又看了一眼孟清云,发现自己的妻子好像已经站到女儿那边去了。

    “让她试一试,不行再说,怎么样?”晏语摆出了要劝架的架势,只字不提女儿恋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