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南瓜外皮酥脆,内里绵软香甜,酸甜的水果沙拉都清新又爽口,辛西娅在把它们都尝过一遍之后,就感觉有些饱了。她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旁边却传来了好像不太友善的一声“喵嗷”。她循声看去,莎娜坐在自己空空的的猫碗边,正不满地盯着只顾自己吃饭的人类。

    一个精致的小布包自己从柜子里飞出来,在猫碗上方悬停,然后自己解开搭扣,开始从里面倒出猫粮。莎娜见怪不怪地蹲在碗前,等小布包停止倾倒,才姿态优雅地低下头进食。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辛西娅回过头去,正巧看到对方像是探究、又像是观察的眼神。她对着魔女笑笑:“嗯,我也觉得很奇怪。”

    桌上的食物已经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她们的餐后甜点。玻璃茶壶里装着清澈的热茶,精美的白色瓷盘装着一些精致小巧的茶点。她面前发生的一切都非常神奇,她却轻易地接受并习惯了。

    也许这是因为她看过、演过许多带有奇幻色彩的剧本,她在剧中见过美丽的精灵、邪恶的女巫、形容可怖的恶魔,甚至还有巨大的喷火龙。虽然她一向分得清戏剧与现实,但她从未想过这些事物会是真实的。这么想来,她一点都不会怕这些神奇的魔法,或许是因为,她对自己喜欢的女性实在怕不起来。

    “比起魔法,还是现实更可怕一些。”她不满地嘟囔起来,又想起了令她恨得牙痒痒的几个男人。此时此刻,唯有伊芙琳和卡珊德拉即将离开剧团这件事能让她振奋一点了——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肖恩惨白的脸!

    “啊,你刚才说到……”魔女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个可疑的弧度,像是在忍着笑:“你的父亲——”

    “约了一个演技烂到不行的医生来骗钱。”辛西娅想到这里,又开始磨牙了:“不,不是骗钱……他还请不动一位真正的医生陪他行骗。不是团长就是那个大人物,他们应该是想逼我去借钱。”

    “大人物?”

    “出身贵族家庭,受过大学教育的大人物。”辛西娅叹着气,又喝了一口冰凉的薄荷柠檬水:“就算大家都说贵族家除了长子之外都不能继承爵位和土地,但他这种人对我这种小市民来说已经够可怕了。我可没资格对这种大人物有意见。”她又开始想要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但她一点都不想惹人讨厌,说了几句就强迫自己住口。

    “看来他们的剧本有些蹩脚。”魔女笑着评论。

    辛西娅忍不住叹气:“简直当我没有脑子。”

    女人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又指挥着玻璃小茶壶给辛西娅倒上茉莉花茶:“你好像有麻烦了。”

    “是的。”辛西娅捧起小巧的玻璃茶杯,盯着清澈的茶水看:“七万……我这辈子说不定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他不会认为最好的方案是放弃治疗吗?”

    “七万银币吗?”女人笑着拿起一块小甜饼:“七百个金币……确实不少。”她虽然说着这种话,态度却还是很轻松,辛西娅总感觉这对她而言或许确实是一笔小钱。她突然发觉,“金币”这个说法其实相当少见,一般人都会说是“金元”,而这种货币单位其实很少被用到,毕竟大多数人都使用铜币和银元生活。

    魔女随意地将视线投向楼下,漫不经心地算了一下这个月收到的魔晶等于多少金币:“艾伯特这个月也才赚到了四百多个金币呢。”

    ……才赚到了一栋不错的房子呢。辛西娅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发麻:“呃、我或许……没有见过很多客人?他们都是深夜才来的吗?”

    “几乎都是。”爱芙罗黛蒂伸出手,一个装着浅蓝色液体的玻璃小瓶就飞到了她手中。她握着瓶身,看了一眼瓶塞上的数字:“回复药剂,嗯,一瓶十一金币,卖出四十瓶,就是四百四十……还有人买了红绿草、冰岩粉和雷蛇毒液,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四百八十五个金币。”

    这已经很夸张了。辛西娅几乎想要发抖:她从不知道还有人能一个月就赚到几百个金币,这家店的东西原来这么贵吗?就在她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时候,她听到了魔女带着笑意的声音:“那他骗七百个金币是想要做什么?”

    爱芙大概不是真的对这件事感兴趣,只是想继续闲聊下去吧。辛西娅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他不是想要钱。”她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对魔女说这些有些丢人:“他想让我去求人借钱。”

    “哦?”魔女拖长了尾音,笑容促狭:“怎么求人呢?”她装作不懂,将手指凑到唇边,露出思索的样子:“假如,你真的需要借钱……那你要怎么问我借七百金币呢?”

    辛西娅确信,爱芙一定是故意的。她望着对方脸上不加掩饰的坏笑,居然感到轻松又愉快。如果对象是别人,她只会感到恶心,但如果是爱芙,辛西娅甚至能在她面前自然地收起笑容,摆出哀婉悲伤的表情,迅速地进入角色:“请帮帮我吧,为了救我唯一的亲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是常见的剧情,她按自己在演戏时常做的那样,向着女人伸出手,没想到对方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当然,我会帮助你的,我可爱的小羊羔。”魔女唇边的笑容魅惑而迷人,辛西娅看着她漂亮的脸,感觉今天女人的手格外柔软。温软的素手包裹着她的,缓慢地摩挲着,她的掌心和指缝甚至被女人用指尖暧昧地挠过,很痒很痒,这让辛西娅的脸一下子又变热了。

    ——她在捉弄我。她此刻仅是这样想,没有由此产生任何发散的联想,直到她发觉女人带着她站了起来,牵着她来到了魔女歇息的阁楼。

    “那么,我亲爱的辛西娅——”魔女轻柔的声音宛如叹息:“介意来魔女的卧室做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