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小长假,在青云观前摆咖啡摊,三天卖出去六百多杯,单就咖啡杯数来看比山下的咖啡馆卖出的还多。晚上算好账,我心情大畅,跟张家姐妹及韩振邦讨论了一下以后周末及节假日在青云观前设摊的可能性。

    看看已经十一点了,我伸了个懒腰,就听见张燕琳一声轻叫,然后捂住了嘴望着楼梯方向。我转头,看见卫浩清背着个包正站在楼梯中间。我忙道:“没关系,这是道观的师侄,来跟我谈以后道观门前摆摊的事儿的。”说完我赶紧离座拉着卫浩清回到我房间。

    “浩清,拜托以后走大门好不好?你这样会吓到女孩子的。”

    “小师叔,十一点了,我以为你该在房间休息,所以才走的窗户。”卫浩清看来对走门还是走窗并不是太在意。

    “大晚上过来找我,准没好事。”我指了指地上一个蒲团,示意他坐下。

    “又有几个人去山里拜‘朱真人遗蜕’失踪,当地组织了救援队进山了。”卫浩清没坐,站着看着我。

    “他们联系观里要求派人救援?然后你就来想把我拉上?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跟学校请假很困难的?”

    “这次失踪的人不少,当地很紧张,警察,消防,林业,还有市里的专业救援队都派人进山了,同时通知我们观也出些弟子去找。失踪的人里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卫浩清很有耐心地说。

    “是什么重要人物?如果是公职人员,怎么会相信‘朱真人遗蜕’这种传言的?”要知道这个“朱真人遗蜕”的传说在这一带已经流传了很久了。说是明代有个藩王沉湎于修仙,后来干脆逃离王府进山隐居修炼,最后得道飞升,遗蜕留在山里。据说能找到遗蜕并烧香许愿,愿望就一定会实现。每年都会有人请山民做向导去找遗蜕,时不时就有迷路了的事儿发生,然后政府就组织救援队进山找人,人手不够的时候也会要求观里派出弟子帮忙。

    “具体多重要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个人对你可能很重要。”卫浩清看着我一脸严肃。

    “是谁?”

    “清明法会那天你对着大喊大叫的那位女士。”

    我跳了起来:“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收拾一下出发,救人要紧。人什么时候走丢的?”

    “清明节后一天一大早那支队伍请了个山民做向导就出发了,然后就没音讯了。”

    “那就是失踪两天了,要赶快了。”说着我拿出背包,往里装了些必备物品,催促着卫浩清赶紧出发了。

    “朱真人遗蜕”传说有好几个版本,故事基本相同,不同之处就是遗蜕所在地,流传最广的有三处地点:舍身崖,磷光暗河,光明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那个向导家,问清向导去的是哪一处。等我和卫浩清赶到了向导所在的村子,发现那里已经成了救援指挥部所在地。找到负责的人一问,才知道那个向导是村里的一个光棍汉,仗着嘴能忽悠,把到村里来找向导的五个朝拜客说动了,组了个团,聘他做向导。要命的是这人无父无母无妻小,所以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救援人员分了三批,公安和林业的同志已经往舍身崖方向去了;市里的洞穴探险爱好者组织了一支队伍去了磷光暗河;还有一支从杭州赶来的专业救援队,是去光明窟的,因为装备没运到,还没出发。卫浩清出示了证明后,负责人让我们领了一部大功率对讲机,两个头灯两支强光电筒,赶紧去光明窟。

    光明窟入口离村子直线距离大约二十公里,是一处很长很深的洞穴,分叉的支洞又很多。七年前刚到观里的时候我跟卫浩清曾经进去过探险,结果迷路了,还好师父师兄找来把我俩带了回去。这次为了救人,硬着头皮也得上了。山路崎岖,又是夜里,走起来颇为辛苦,等到了光明窟入口处时天已大亮。在洞口发现了新鲜篝火灰烬以及不久前烧过的香烛,可以肯定前一天有人到过。在向救援指挥部报告了情况后,我跟卫浩清进入了洞穴。

    光明窟之所以叫光明窟,是因为洞内有些地方顶部坍塌,当阳光直射进来,在地上形成巨大的光斑。但是大部分地方是阴暗潮湿的,甚至狭小紧窄,只容一人侧身而过。入口开始有一段还挺好走,很快就到了所谓的“三岔口”。三岔口其实是三个小洞,直径从五十厘米到七十厘米之间,当初我跟卫浩清探险时候只走过中间那个洞,洞口最大,直径有七十厘米左右,需要爬大约八百米,能到达一处有光的洞厅。

    “小师叔,这里,这里有东西。”卫浩清用电筒照着左侧洞口处一个镜头盖。

    “看上去挺新的,再看看,,左边洞这么小,有人钻进去的话肯定会有痕迹的。”说实话我不喜欢左边这个洞,直径只有五十余厘米,让我感觉阴森难受。

    “嗯,小师叔你看,这里顶上,有人估计是磕着了头,破皮了,有血迹。再看洞壁,很多摩擦痕迹,刚蹭出来没多久的。”说着卫浩清又探头进另两个洞观察了会儿,没说话,又走回左边的洞口。

    没办法,我拿下背包,戴好头灯,扎紧上衣,戴上皮护肘和皮护膝,示意卫浩清先进去,随后拖着包跟着他爬了进去。一开始挺不习惯的,前方卫浩清打着光,为了节约电我先不开灯,我周围就是一片黑暗。渐渐地适应了,虽然石壁有些凉,但是黑暗包围着我,让我觉得心安。无需害怕黑暗,黑暗中,虽然你看不见对手,但是对手也看不见你,大家都是凭感觉,这样更公平。我闭着眼睛,用心去感受周围。前面,卫浩清拖着包爬着,悉悉索索;两边,一片寂静,没有什么状况;后面,我的包挂在脚上,悉悉索索。很安全,没有敌意,没有恶意,甚至连其它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卫浩清不时报告着他的发现,一个发夹,一个纽扣,一片布片,一缕头发,一片血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小师叔,终于可以舒展一下了。”随后就消失了。

    我跟着爬了出来,到达了一个巨大的洞厅,可惜的是,这个洞厅没有任何光线,一片漆黑。我们用强光手电四处照着看了看,洞厅呈不规则的圆形,最远处直线距离有五十来米,乍一看,并没有其它出口了。

    “难不成我判断错了?”卫浩清嘀咕着打着手电开始查看。我也有点气馁:千辛万苦爬到这里,难道是一场空?洞厅里并不平坦,洞顶落下的石块四处都是,大的有一人多高,我跟卫浩清深一脚浅一脚在各种大小石头间搜索着。终于,在靠近一处洞壁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五个背包,和一根垂下的绳子。手电光顺着绳子移上去,大约六米高处,有一条窄缝,两米多宽,高度仅够一人躺着进去。我跟卫浩清面面相觑:这向导也真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