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济民毕竟是在玉米地里亲自视察,尽管周围被随从隔出一圈,但仍旧有很多帮工的人好奇地看着这边。

    自然,刚才两人的谈话也被听了去,然后不时传来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贺济民看了一圈看似忙碌掰玉米包,实则竖着耳朵留意这边动静的百姓,视线再次落在江一舟躬下的看起来有几分纤弱的腰背上。

    怪不得她以女子之身能在这里立住脚,连那些乡绅富户地头蛇都拿她没奈何。

    一个长期被父母养在闺阁中的女子,竟也懂得这般拉踩之道。

    简单来说就是,打压一部分对自己不满的来立威,团结拉拢大部分人来作为自己的群众基础。

    他之前从周边群众打听到的消息里,除了对田庄赞誉有加的,还包括曾经被田庄敲打过的那些地主刺儿头。

    他就在想,这些地头蛇地主富户对田庄如此不满,各种诋毁,为什么田庄还干的越来越好?

    现在他知道了,这个看起来纤瘦的,皮肤不仅微微有些黑,脸上还有一些雀斑的女子,是个有手段的人。

    只是,他为官多年,仕途走来也是坎坷的很,见识过很多人。

    能够把拉踩之术运用的如此明目张胆,还让所有人都卖她的帐的没几个。

    她做到了。

    就刚刚,江一舟在这节点说出“为民请命”的话,摆明了就是在给自己立人设拉好感收买人心,可偏偏对方的语气和神态是那么的情真意切,那么的自然,完全没有作秀的痕迹,完全就是她由衷而发。

    贺济民抬手虚扶,连忙说道:“江家主快快请起,难得江家主时时为着乡邻着想,本官如何不允。”

    江一舟欣喜得连连拱手,毫不掩饰自己喜悦和感激:“是大人体恤我们,我代云山所有百姓感谢大人宽厚仁爱。”

    小统子“看”到江一舟这番感激涕零的做作样子,嘀咕:“你这演习适可而止就行了哈,人家好歹在官场上混迹那么多年,被百姓誉为清正廉洁,却不是傻的。人家看不出你刚才作秀的成分?再说,你这演技再继续下去就真露陷儿了……”

    江一舟直起身来,说道:“贺大人光临敝庄,下察民情,若是不嫌弃,还请大人给小民一个禀告的机会。”

    贺济民抬手示意一下,于是一行人一边朝庄子方向行去一边聊着。

    江一舟恭敬却不失磊落,坦荡荡地把庄子上的状况都介绍了一遍。

    而贺济民从地里经过晒坝,再回到庄子上,一路过来,看到了田庄上人的强大组织能力。

    而在这里做工的,青壮男女就不说了,关键是还有很多老人小孩,是那种走路都需要拐杖。

    贺济民看着老人小孩的特殊组合,他早已知道那个小小的机器就是玉米脱粒机,问道:“你雇佣这些人和那里酬劳一样吗?”

    江一舟:“回大人,一样。因为他们都完成了安排的那一份事情。若是换作壮劳力,也差不多是这个速度了。”

    贺济民看着赤着胳膊在玉米地里穿梭的人,基本上手臂脸上都割出红红的印子,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