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回京没几天就接到了渝州璧山分局政委的电话,由国家网络安全中心和公安部联合下文,正式调任欧阳逸警官为国家网络安全监察处技术专项组组长,授一级警督警衔。政委向强子表达了祝贺,并表示所有调任手续璧山这边都会处理好,让他安心在京城等待消息,随后调函会通过内部渠道快邮过来,强子就可以去新单位报到了。

    这个手续办理的时间估计要一周左右,于是暂时没有了工作任务的强子开启了休假模式,每天买菜做饭接送悦兮上下班,李悦东也减少了应酬几乎天天和强子把酒言欢,四人情侣团别提多欢乐。在这期间,强子还和闻风而来的柳云海在悦兮的工作室对峙了两回,气氛算不上友好,冷嘲热讽,针锋相对,不过在悦兮的面前至少没有拳脚相向。

    柳云海是在强子调令下来之后才从内部关系那里得知的强子被调回京城的,他心里懊悔不已,一个打盹儿的功夫,就让劲敌重新回到了京城,当初把强子调出京他可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柳云海心里明白这里面肯定有李家的手笔,不然怎么好巧不巧的一个新部门成立就能把山高水远的欧阳逸召回来,他一个小警察算哪个牌面儿上的人物值得人家看重。

    柳云海心里的挫败感和危机感是从未有过的强烈,李家能出手至少说明李家的长辈们已经认可了强子和悦兮的关系,这是他不敢想象、不愿面对的,也是世家绝无仅有的,门第的天差地别竟然没有阻拦住强子靠近悦兮的步伐,两个人出双入对,如胶似漆的样子让他嫉妒得发狂。一个保姆的儿子竟然获得了小姐的芳心,还要借此一步登天,凭什么,怎么敢?

    柳云海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能轻易出手了,除了家族父辈的提醒,还有对李家的忌惮、李悦东的警告、悦兮的态度,他只能按下心头的不忿和妒忌,除了遇上强子时言语的激战,其他什么也做不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柳云海心生沮丧,这是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他没有遇到过的,作为世家子弟、天之骄子,以前凡是自己想要的就会有人双手奉上请他挑挑拣拣,但是遇到悦兮,遇到感情,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了。

    很久没有踏足风月场所的他,在接到朋友的电话之后再次走了进去,和以前的那帮狐朋狗友们一起,在酒吧里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第二天早上当柳云海从酒店大床上醒来的时候,睁眼一看旁边是两具雪白的胴体,从房间的凌乱程度就能想象得到头一晚的荒唐,柳云海又是懊恼又是沮丧,彻底迷失了,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李悦东接到电话,放下手里的工作匆匆赶到酒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宿醉眼肿、一脸憔悴、神情萎靡的柳云海独自坐在房间沙发上,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满身都是颓废的气息。开门的是一个艳丽的陌生女子,等李悦东进了房间就扭着细细的腰肢转身离开了。

    李悦东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的柳云海了,上次见到还是柳云海得知悦兮和强子在一起的时候,那次是醉得不省人事被姐姐柳云濛领回家的。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兄弟间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闻到柳云海满身的酒气,李悦东皱皱鼻子,走到窗前打开了玻璃窗通风,他担忧地看着柳云海,“云海,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听到李悦东的声音,柳云海抬起头来,“悦东哥,我昨晚喝醉了,又做了对不起悦兮的事,我该怎么办?”眼眶有些发红,原本显得凌厉的有些轻挑的眼角,今天看上去有点柔弱。

    “你又和那帮孙子混在一起了?”李悦东皱眉,柳云海的那些吃喝朋友他都熟,以前他也和这些人玩儿过,不过这帮人没一人靠得住的,都是上赶着把柳云海当取款机的货,李悦东劝说过柳云海多次,少和这些人混,更不能碰毒品,上赌桌,随便怎么荒唐也必须要有个底线。

    “昨天心情不大好,正好他们打电话来,我就......”柳云海的脸惨白惨白的,像个电视剧里面的瑞默尔,让李悦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他起身走到房间的储物柜前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了柳云海。

    “给,先喝点水。”李悦东觉得有些头痛,“云海,你没有对不起悦兮,她不是你的谁,你对不起的只有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喜欢她,她却看不见,眼里只有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欧阳逸?”柳云海痛苦地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得出来内心备受煎熬。

    “你他妈要我说几次,喜欢悦兮的人从京城排到了伦敦,难道你要她个个都得看见,还得他妈一一回应?”李悦东有些烦躁,按捺不住低吼道,“强子那么优秀,你他妈就是故意装瞎看不见,你说说你,除开柳家的身份你还有什么比得上他的?就像悦兮说的那样,他有的你没有,你有的悦兮缺吗?你以为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家庭、地位、豪车还是别墅,这他妈是喜欢吗,那是钓凯子。强子二十多年来一心一意地喜欢悦兮,心里身边从没有过旁人,就这一点你他妈就被甩到了大西洋、北冰洋!你醒醒吧!”

    “悦东哥,你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吗,我草,你还是不是我兄弟?”柳云海猛灌一下半瓶水气急地说,脸上倒是因为激动升起了两朵红晕。

    “我不当你是兄弟能丢下手头的工作跑这儿来听你瞎哔哔?”李悦东一屁股坐在了柳云海旁边的沙发上,“之前我给你说多少回了,你丫听进去了吗?悦兮选择了强子,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心之所向不能勉强。放弃吧啊,兄弟,听哥的劝,别自欺欺人了,这句话我撂这儿,就算悦兮和强子没成,你也没戏,你真不是悦兮喜欢的那款。”

    “你怎么知道,凭什么说他们分了我没戏?”柳云海眼睛更红了,嘴里是不服气地反驳。

    “你姥姥的!就冲刚刚出去的那妞儿,你觉得你丫这种随心所欲,放荡不羁的行为,是李家能容忍你,还是悦兮能饶过你,我给你说,悦兮外表看着柔弱,内心比谁都硬,你这小身板儿还不够她拆个一回两回的。”李悦东冷笑道,嘴里的话一点没留情面,真遇到这样的情形,揍一顿都是轻的,以悦兮的彪悍程度,绝对会让对方从此不能人道,这丫头还真做得出来。

    “那是我喝醉了,他们给我叫的。”柳云海心虚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也小了很多,他不敢说的是昨晚不是一个妞儿,是两个,有一个妞儿一早拿了钱就走了。

    “那你碰没碰?”李悦东瞪着柳云海,“看你的黑眼圈就知道昨晚有多荒唐。不是哥说你,你想怎么玩儿都是你自己的私事,那是你家老柳该管的,我真管不着,但是这种荒唐的生活不是我们该有的。兄弟,听哥一句劝,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下你的执念,找个好女人成个家。你丫以后再敢拿悦兮来说事儿,劳资打断你的腿。”

    “但是我心里舍不得,我喜欢悦兮,喜欢得发狂。”柳云海揪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狰狞,“我能怎么办,喜欢又得不到,还要看着她在我最讨厌的人身边,我特么好过吗?”

    “我靠!你喜欢有屁用,她又不喜欢你。悦兮又不是你看上的限量版,更不是你收藏在家里的绝版玩偶,她是个有情感有思想有灵魂的活生生的人,而且非常有主见有想法,她笃定的事情我爸妈都没辙。她喜欢强子是因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更是源于强子无微不至痴心一片的深情,这是细水长流水滴石穿的情感,润物细无声,你的,明白?你说你他妈有这些吗。还有啊,你对悦兮的喜欢究竟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还是他妈该死的不想输给强子的自尊心?”李悦东话说得很重,他希望这次能够敲醒柳云海,“你自己好生琢磨琢磨吧,我要回去了,公司还一堆人等着我开会呢。”

    说完这些话,李悦东拍拍柳云海的肩膀,转身往客房门口走去,拉开房门的时候突然转身问了一句,“我说云海,你丫浪的时候有没有做好防护措施,当心十个月之后有人找你要奶粉钱哦。”

    柳云海一愣,随即羞恼地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扔了过去,“滚你娘的蛋!”李悦东早就堤防着,他灵活地闪身出门,“咚”的一声,瓶子砸在了刚刚合上的大门上,半瓶水掉在地上,里面的水迅速流出来浸进客房的深色地毯上,不留一点痕迹。

    柳云海的这些事情李悦东在强子和悦兮面前只字未提,犯不着给妹妹他们添堵,在肖宇燊面前倒是嘀咕了两句,肖宇燊素来对柳家就没有好印象,他面上没露声色,心里暗自骂了句活该。像柳云海这般条件的世家子弟如果能洁身自好,何愁不能和强子一绝高低,可惜偏要作死,早就把自己的形象糟践完了,也难怪悦兮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