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岁的秦王稷与二十九岁的赵王何相会渑池。两人见面,表面上相互寒暄,实则是暗潮涌动。两人携手并肩,两国的随行人员分两列站立,目送自己的君王。只见,地面铺盖的红毯,直通高台。高台东西方向摆放者两张案桌,桌上布满了美酒美食。

    “寡人与赵会盟,定在渑池。赵王从邯郸而来,按期而至,寡人实在高兴。”秦王稷见赵王何有意抬高声调,他是想用这句话告诉所有人,寡人喊谁来,谁敢不来。

    “寡人前来会盟,一则是为了秦赵两国走向友好。二则是中原诸侯皆言秦王乃虎狼之相,寡人今日一见,实乃缪传。”赵王何听出话外音,却没发作。毕竟,在这种场合发作,有失君王之风。

    “赵王为寡人证名,不甚欣慰。”秦王稷阴笑道,“天下诸侯误解寡人太深了。赵王,请。”

    “秦王,请。”

    秦王言道:“寡人年纪比赵王大,是长者。赵王让寡人先行,此乃尊老美德,寡人却之不恭了。”

    秦王稷说完,不给赵王说话的余地,踏步便走。秦王走在前面,赵王走在后面,犹如君臣之礼。赵王已然丢了国格,却又找不到反攻的方法。

    “秦王,咸阳一别,数年未见,一切可安好。”蔺相如见赵王受辱,有意高呼。

    秦王稷停下脚步,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人群中那人特别醒目,牙齿蹦出两个字:“是你。”

    秦王稷见眼前人是蔺相如,恨意涌上心头,见赵王弃他而走,已经越过了他,撇下蔺相如想要追赶。蔺相如不给秦王稷机会,有意嘲讽地问:“怎么,秦王不记得外臣。外臣,给秦王提个醒。”

    “你。”秦王稷怒色道,“蔺相如欺诈寡人,这件事,寡人还没和你算。”

    “秦王之言,有失公理。”蔺相如见秦王稷脸色惨白之色,一瞬即逝,高声道,“秦王贪赵王和氏璧,又不按约定给赵王十五城。外臣去咸阳,秦王羞辱外臣。外臣做的那些事,有何不对。”

    “你…”秦王稷见赵王已经站在台上,又听闻赵国随行之人高呼,“赵王万岁。”

    赵王何见蔺相如为他搬回颜面,甚是高兴。蔺相如见目的已经达到,也抽身离开。秦王稷慢赵王一步,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生气,往高台走去。

    秦人见秦王稷站在高台,齐声高喊,“秦王万岁。”

    秦王稷挥手示意,让众人保持安静,又见赵王早已坐下,也走向自己的座位。赵王何坐在东边,秦王稷坐在西边,两人东西而坐。

    秦王稷端起酒樽,笑里藏刀道:“赵王能来会盟,着实给寡人面子。来,来,来,我们共饮一樽,赵王,请。”

    “秦王,请。”赵王何伸出手道。

    秦王稷放下酒樽,笑着道:“寡人继位时,赵王才出生。唉!年轻,真好啊!”

    “秦王青春鼎盛,也不老啊!”赵王何闻言,心中不喜。秦王话语之中,俨然把他当成小辈。忽然,赵王话锋一转,“秦王继位之时,多亏寡人之父。这些事,秦王可记得。”

    秦王稷闻言,单手握拳,怒气横生。秦武王去世,秦国陷入季君之乱。秦王稷那时还远在燕国为质,若非赵君(赵武灵王)联合燕王干涉秦国内政。秦国的王,怎么也轮不到他。赵王之意是告诉秦王,赵国对他有恩,而秦王却恩将仇报。然,秦王继位至今,已近三十年。他学到最重要一点,君王息怒,不显于色。

    “是啊!寡人能够从燕国回来,多亏了赵主父。”谈笑风生的秦王,话锋突变,“唉!可惜啊!那位击胡拓疆,壮我中原军威的盖世英雄赵主父,却饿死沙丘。赵王君父,英雄了得,却落得这般下场。赵王坐的这个位置,可舒心呐!”

    秦王稷表面说赵主父对他有恩,是盖世英雄。实则是说,赵王何弑兄囚父。

    赵王何无力辩解,哀叹道:“君父离开,是我赵国最大的损失。”

    秦王稷笑着道:“赵王莫要伤心,先父时代,属于过去。你我,皆是继承父兄之业,定要发扬父兄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