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大的笑话!”

    皇帝冷声嗤笑:“你说你是国师的弟子,何以为证?即便你真是,又有何资格在这大殿之上指着朕的鼻子,把那些脏水全泼到朕的身上!”

    时不虞下巴一抬:“先皇虽不曾正式拜师,国师门下二弟子的位置却是留给他的!他被你毒害,我们当然有资格为他报仇!至于这些事是不是脏水,我知道你不会承认,我也不需要你承认,只需让大家知道真相就好。”

    时不虞声音清朗:“虽然你把朱凌推出来顶罪,又弄一个假的朱凌杀了平息民怨,但是我们都知道真凶不是他。一个五品闲散官员,绝不可能在京城这么多权贵的眼皮子底下送进城那么多人,还能送出城那么多尸体。要做到这一步,需要打通的层层关卡绝不是他能做到的,所以我和计安从没有放弃追查真相,还真查到了一些东西。”

    时不虞看向被捆得结实,死狗一样躺着没动的章续之:“相国府的前身,是前朝鼎鼎有名的幺王爷的府邸。王府鼎盛时期占地极大,朱宅也曾是王府的一部分。”

    前朝幺王爷赫赫威名,读过史的无人不知。荒唐的皇室子弟不少,可荒唐到挖一条通往皇宫的地道去夺皇位的还真是不多见。

    “所有人都默认,事发后前朝的皇帝一定将那条地道给填上了,彻底铲除这个风险。毕竟有这么一条地道在,皇宫的人睡觉都不踏实。可若是没有填上呢?”

    时不虞看着抬起头来的章续之笑:“相国府的‘落樱居’,就是地道在宫外的入口,那些可怜人从朱宅被送到了相国府,再经由地道送往宫中。宫中死去的人,也是经由那条地道送出宫,再经由章大人你安排的人送去乱葬岗。至于证据……”

    时不虞对上皇帝的视线:“这个时间,王觉王将军应该已经从落樱居进入地道,从皇宫的出口出来了。”

    皇帝的脸色终于变了:“王觉是你的人?”

    “皇上说笑了,王将军可是你派他去查抄相国府的,我不过是让人给他带了带路,让他知道相国府有这么一条地道。王将军身为千吾卫大将军,护卫皇宫安全是他的职责所在,肯定会一查到底。”

    这话有理有据,挑不出错来。

    有人相信王将军确实是皇上派过去的,京城如果真有这样一条地道,哪一卫知道了都会追查到底。

    也有人不信,认为王将军早就倒向了安殿下。

    皇帝就是后者,他深深的觉得被愚弄了,又羞又怒,计安的手都已经伸到他身边来了,他竟然还一无所知!

    时不虞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皇上因为怀疑王将军不忠而生气,却在得知有一条密道直通皇宫时脸色都没变一下,让我一时间都不知要怎么夸了。”

    这话讽刺意味极浓,却也点醒了一些还没想到这一点的臣子。

    皇宫安危是重中之重,除禁卫之外,武将进宫都不得佩戴兵器,可皇上却在知道有这样一条秘道直通皇宫时全无意外之色,如果不是因为皇上天生胆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早知道这条密道的存在。

    显而易见,皇上是后者。

    那有些事,不必再深究也有了答案。

    皇上突然笑了,神情不再如困兽一般,还迤迤然的坐了回去,双手搭在龙椅扶手上,看着时不虞如同看着一个胡闹的小辈。

    “国师确实是有功之臣,可也没有他认定什么是对的,那就是对的道理!皇兄薨逝已经二十多年,若真是像你说的是被我毒害,朕能瞒过几个人?你当满朝文武都是傻子不成!”

    在一件事上打不过了,就转到另一件事上去。只要在这件事上打倒她,那前边那事自然就是她错了。

    时不虞品了品这其中的意味,这是觉得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首尾也早都收拾干净,认定她找不出证据来了?

    那,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