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掌灯时分。

    矾楼开始高挂灯笼。夜晚的矾楼,开始呈现出另一种繁华景象来。既便见识过现代社会的灯红酒绿,但身处矾楼的夜色中,张恪也不得不承认,这里古色古香的景致和气氛的确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难怪有人会感慨着: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不过,张恪却并非少年心性,他也没打算在这儿一直待下去,他还想着早点回客栈休息了,毕竟前两天着实累着了。于是,他走向桌案,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词:

    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

    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

    都付笑谈中。

    大丫和许合子站在旁边看着他写完了这首词。即便是不怎么懂诗词的大丫,也看懂了这首词,并感受到了这首词里所表达出来的不凡气势及作者的豁达心境。而许合子则又一次被震撼惊艳到了,看着写下这首词后,却还是一脸平静的张恪,许合子不由得在心里面吐槽道:什么人嘛?写了这么一首词后,咋就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呢?气死个人呐!

    张恪回头看向正咬着唇,一脸愤懑的许合子,奇怪道:“咦,你怎么了?怎么一副气狠狠的样子?谁欺负你了?”

    许合子一口气差点儿没背过去,喘了几口大气后,紧紧压着牙根儿道:“没什么。”也是啊,没事儿,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哟。

    张恪见状,便也不以为意,道:“我要先回客栈了,这两天都没休息好,乏得很。你呢?还要在这儿玩会儿吗?”

    许合子闻言,不知为何,感觉那气儿又要上来了,遂赶紧道:“那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再待一会儿。”

    张恪点点头,还不忘嘱咐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也别玩太久了,早点回去,听见了没有?”

    许合子咬了咬牙,勉强点了点头。张恪见状,便带着大丫返身而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许合子略微感到一丝失落,又再次忍不住地在心里吐槽道:还真走了呀!怪家伙,也不说等等人家。叹了口气后,拿起他写的那首词,又默默的读了一遍后,走向台上。

    此时在矾楼顶楼,五楼的一个房间内,一个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女子,正隔着微微开启的窗户望着下方的舞台。奇怪的是这个房间,从外面看的话并没有什么门可以进入的。却原来,这间房间的内部,是自带一个隐藏的楼梯的,想要上到这里,是需要走一个隐秘的通道的。房间里的这个女子名叫高芝,正是经营矾楼的其中一个股东,也是其中最大的股东。高芝是她的大名,而坊间知道她的人,一般都叫她——高五娘。坊间关于矾楼东家的传闻很多,但大多是些似是而非,穿凿附会之词。而像矾楼的大老板其实是个女孩子这种事儿,普罗百姓大多是不得而知的。而知道的人自然都不是普通的人,而他们也大都应高家所托,对此保持了缄默,这都是因为高家不凡的实力或者说财力。

    据说,矾楼的前身,原本也不过是家普通的酒楼。后来,做矾石生意的高家花费重金将其买下,并将此地作为矾石交易的场所,同时用来招待往来的矾石客商。而后,经过不断的对其扩建,修缮,矾楼不断的扩大规模,也越发的美仑美奂,声名远播,渐渐的成为了人朝最具声名的娱乐场所之一。每年来此消费的人,多达几十万人,流水近千万两银子。而朝廷也将矾石交易中心一直设在此处,不曾挪动过,据说是因为矾楼对此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官府自然乐得如此。关于矾楼的股东构成,在民间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有传闻说就连城主府也在其中拥有干股的。由此可见,矾楼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以及高家人高瞻远瞩的眼光和不凡手段。而关于高家目前的掌权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这件事,有资格知道的人自然不多。但,凡是认识高五娘的,也都无一例外的会对这个女孩子由衷的表示钦佩。

    房间内,小丫环兰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小姐啊,咱们每年花那么多钱和工夫办这种诗会,到底图什么呀?不仅不挣钱,还往里搭钱,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高芝头也不回道:“说了你也不懂,好好吃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