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是典型的性情中人,他在听到迟念笙的这句话之后,神情都有了变化,怔怔地盯着她。

      迟念笙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你的。”

      好的艺术品,确实无价。

      她一开始就准备了要走高奢这条路,不是因为她只有噱头,是因为她要打造的团队都是怪才。

      他们有天分,有能力,却因为没有好的营销,因为不对当下市场或者资本的胃口,而蹉跎了一生。

      前世,林一出名的时候,也是他赴死的时刻,他用自己的死,成全了自己的才气。

      这实在是一个悲哀的故事。

      迟念笙不想再看他重蹈覆辙,一个怪才的成名也许真的需要一个悲鸣的故事来衬托。

      但如果可以,哪怕是万分之一,她也想让这些曾经和她一样,被耽误的人,去尝试过不一样的一生。

      林一沉默了片刻,忽然眼眶红了,一米八的大男人,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我……我房租早就已经到期了,房东说给不出钱来,就把我赶出去。你知道这里多少钱一个月吗?五百,我连五百都拿不出来。我出去卖画,卖我的设计,他们说要市场上大热的,不要我的。”

      “昨天,那个女人来的时候,我其实都已经打算答应了,可她看我,就像是在看一个臭虫一样,好像我是社会的渣渣。我受不了,我觉得我没连累谁,为什么就是不能正视一下我的成果?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剽窃其他人的创意?”

      “那些算什么设计?把别人的设计拿过来,改一两个地方,就当作是自己的东西,凭什么!”

      迟念笙始终安静地看着他,眼底含着慈悲。

      林一到最后也没有签合同,他是性情中人,但也不冲动,是有理智在身上的。

      迟念笙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和岑参坐上车的时候,后者玩味地说了一句:“看他感激涕零的模样,我还以为他会第一时间就签合同。”

      “你不懂。”迟念笙转头看着窗外,淡声说,“对他们来说,赚钱不是问题,是难得遇到伯乐。”

      她伸出手,抓了一下车窗外的空气。

      岑参感觉看不懂迟念笙了,他微微一笑:“你很浪漫,你骨子里有正义感,但这个社会,并不需要这些多余的东西。”

      迟念笙转头对岑参笑了笑:“是吗?可总有人要去做这些事情的。”

      她上辈子,碍于种种诱因,很多想做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去做,迫不得己埋没了自己很多的才能。

      这一辈子,她助力其他人的同时,也打算助力自己。

      岑参的食指轻轻地敲在方向盘上,他说得漫不经心:“没关系,我钱多,权当是陪你玩玩。”

      迟念笙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