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轻凝害怕极了,眼睛都不敢睁开,只盼着盛汝筠能看在她竭力侍奉他的份上,能饶她不死,哪怕是罚她到浣衣局去洗一辈子衣裳也好。

      盛汝筠看着薛轻凝像是惊弓之鸟似的求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屏退了秋容和秋霜。

      养心殿里就只剩下他和薛轻凝两人。

      “快起来,别磕了。”

      他俯下身子将薛轻凝从地上拉起来,只见薛轻凝本就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双眼猩红一片。

      “朕没有说过要治你的罪,你的伤已经让王太医重新处理过了,你且安心在养心殿住着,朕会想办法给你一个名分。”

      薛轻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眸骤然睁大,“陛下,您说的是、是真的吗?”

      她是真的没想到,盛汝筠不仅没治她的欺君之罪,反而要给她一个名分,她这是在做梦吗?

      然而盛汝筠只是将她轻轻地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她胸前的伤口。

      无奈地叹了口气,“朕知道你有苦衷,等你养好了伤势想通了再和朕说也不迟。”

      盛汝筠头一次在一个女子面前感觉到手足无措,他的心从不曾对谁有过这般悸动。

      原以为只是占有欲作祟,可当他眼睁睁看着薛轻凝中箭倒在他怀里,明明痛得呼吸都在颤抖,却坚持着要让他离开时,盛汝筠才恍然发觉眼前人早已住进了他的心里。

      最是无情帝王家,是他一直坚信着的信条,如果帝王有情又怎么会弃他母亲于不顾?

      明知她死在皇后手里,却不能还他们母子一个公道?

      一个籍籍无名的宫女,能被皇帝酒后临幸,旁人只会说是她的命好更有甚者会说是她存心勾引,没人在意她到底愿不愿意。

      他的母亲,甚至在死后,都没能得到一个名分,他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和他的母亲那样,直到死都没人记得她的名姓,如同那些死在宫里的同样命如草芥的人。

      薛轻凝久久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原先想着,如果陛下爱上她舍不得杀她,她就能活下来,可是当幻想变成现实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一切不真实得甚至有些荒谬。

      她坐在养心殿的龙榻上,身上的衣裳已经在昏迷的时候被人换了。

      “陛下,奴婢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奴婢不是应该在……”

      “在朕面前,不需要自称奴婢,你现在还没有名分,就现在朕面前以我自称吧,而且,朕早先也同你说过,朕更希望你叫朕明玕。”

      盛汝筠见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拘谨,脸上浮现出欣慰的浅笑。

      原先还纳闷,明明在翊坤宫的眼线说薛贵妃私底下是个脾气德行都很差的人,但是在他面前是却像个软弱可欺的兔子。

      本以为她擅长伪装,如今见着真实的她,才算是想得通了。

      面对盛汝筠略带揶揄的眼神和语气,薛轻凝的脸颊逐渐染上绯红,“我、陛下,这怕是于礼不合。”